因为受到赵俊霖打人事件的影响,工厂规矩更加严格了,根本不许任何厂外人员进入。就连员工进入,都要看厂牌。
赵金德来找白萍,发现进不去,只能在厂门口等着,他心想白萍总会出来的吧?
可他却不知,白萍因为忙于考试的事,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就连吃饭的空闲时间,都要抓紧时间学习。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厂门口来。
赵金德等了两个多小时,等不到白萍。他给郑军打电话,郑军却又一次跟着老板出差了。
他见不到白萍,又担心留在出租屋内的赵俊霖出事,只好失望地回去了。
赵金德回到出租屋时,赵俊霖正瞪着天花板,仰躺在床上。
“老大,你醒了?”赵金德连忙跑了过去,关心地问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赵俊霖却不回答,仍旧看着天花板,轻飘飘地说:“你去找她了?”
赵金德一怔,连忙说道:“啊,没,找谁啊……”
可惜他的掩饰太过笨拙,赵俊霖根本不信,他自嘲地笑了,不再吭声。
赵金德还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话,便跑进厨房做饭去了。
赵俊霖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还是没来,看来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初见时的惊艳,她的机智勇敢让他心里从此留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后来在煤矿相遇,她害怕被村里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却坏心眼地想要捉弄她,偏偏住进了她的家里。
她与家人相亲相爱,关系融洽,她们一家人的相处看似平淡,却温暖得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看出了她的不甘平淡,他说了句“去广州”,原本只是试探,想不到她却立刻答应了。那一刻,他心里是震惊的,在这个年代,姑娘们都胆小怯懦,哪一个敢孤身前往外地打工呢?可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看得出来,就算是没有自己,她很可能也是做好了一个人去广州的打算。
后来在广州,石棉瓦厂的老板以利益诱惑,以权势逼迫她做他的情人,她明明那么舍不得那份工作,却还是毅然绝然地离开了工厂。这说明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女人,更是万里难寻其一。
再后来,自己被闪电击中,受伤濒死,她不离不弃地在自己身边照顾,又出钱又出力。这说明她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像大多数世人一样只会锦上添花,她却能够雪中送炭,这点更为可贵。
这样的女人,叫他如何能够不爱呢?她看着温婉柔弱,内心却阳光而坚韧。而他,看着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心里却灰暗而恐惧,他害怕被人抛弃,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没有人关心他爱护他……
她就像是一轮温暖的太阳,照耀在他内心深处那些被掩藏起来的黑暗和孤独上,让他无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她的,像她那样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背叛他们的感情呢?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怀疑,他总是想起陈桂妹,这让他既痛苦又无助。
那天白萍回来时,看到自己和石仙菊在一起,她显然是误会了。当时他还在沾沾自喜,会吃醋,说明她还是很在乎他的……
可是她却一句质问也没有,直接提着行李就走了,那一刻他心里的失望和愤怒铺天盖地般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暴怒得想要毁掉一切。
这暴怒把他自己都吓着了,他一向冲动易怒,动不动就会和人打架,总是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可是当有一天,这怒火要发作的对象变成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他突然害怕了。
要是他控制不住,伤了她怎么办?
活了十九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不对,可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这些天,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么爱打人,真的对吗?
这些天,他的思绪一直很混乱,各种各样灰暗的情绪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心,他开始怀疑一切,包括自己。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值得相信的,什么又是虚伪的;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七天的期限终于是结束了,孟总和郑军出差刚刚回来,符经理迫不及待地就重新提起考试的话题。
孟总太忙了,符经理不提都快忘了那件事,这会儿听他一说,便道:“好,正巧我现在有空,让她过来吧。”
符经理眸中滑过一抹喜色,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去传话。
白萍考试的事,他为什么这么积极?郑军顿生疑虑,连忙也跟了过去,就怕他在中间使什么坏。
符经理见郑军也跟了过来,阴阳怪气地笑道:“哟,郑大红人对这位朋友还真是关心呀!”关心二字,他咬得尤其重。
郑军也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的朋友,我自然关心了。倒是符经理,这么忙前忙后的,可就真让不解了!”
符经理被噎,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白萍今天刚好来了月事,肚子一阵一阵地坠疼,直疼得她脸色苍白,腰都直不起来。
郑军来到仓库,看到白萍这副模样,登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还能参加考试吗?”
符经理一听,就阴阳怪气地说:“哟,我看她挺好的嘛,怎么就不能参加考试了?”
郑军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人都这样了,这还叫挺好的?你是眼瞎啊,还是心盲啊?”
“我说郑军,你怎么说话呢?”符义南生气地叫嚷了起来,他早就想揍郑军一顿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可这次不一样,郑军这小子首先口吐恶言,那就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动手的机会。这个时候揍了他,他还不敢出去说半个字,否则首先触犯厂规的就是他了,哈哈……
可惜他盘算的挺好,郑军也不傻,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见他身子一扭,大步向不远处的魏敏德走了过去。
符义南刚捏起拳头,一拳打了个空——
郑军和魏敏德打了声招呼,说道:“白萍这样子能好好考试吗?我看,要不还是改天吧——”
郑军的担忧,魏敏德也明白,一旦白萍考试失利,到时候郑军和自己都要吃挂落。
正当两人为难的时候,符义南冲了过来,不怀好意地说:“你们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