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在京城出了名的精明,岂不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只是事出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再加上事关救命恩人,她一时间没有好的办法也只能先逼着儿子答应了。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儿子都毁了梅心的清白,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所以,没道理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就当作这事没有发生过。做人但求无愧于心,梅家世代忠良,他们宗政侯府也不是孬种,更何况当年救命之恩尚未报答,现在更不能落井下石了。
孩子梅心若是愿意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要是不愿意,落胎药也不该出自儿子之手。当然,她更不会这么做,而不管梅心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无条件的支持和感激。
想起自小到大都不让人怎么省心的儿子白玉兰控制不住的再次叹息道:“李玉也是被我逼的没有办法,你明儿派人去看看他。他要成婚了送点银子过去,好好安抚,别再闹出事来。另外,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就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儿子身边的人都是他自己个儿挑的,这些年除了成婚这一件事其他的她都很少管。所以,用谁不用谁都是他自己看着办,她从不插手。
“马上过年了,京中不安全,你再调两个人到明臻身边,李玉走了,总得有人补上。”尽管儿子一直不让她省心,但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女儿已经入了宫,她鞭长莫及,眼下只剩下儿子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
知道白玉兰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纪管家弯腰低头十分恭敬的说:“是,夫人圣明,老奴明儿一早就安排人过去看李玉,然后调两个人入京。”
宗政侯府也是武将世家,只是老侯爷死的早,宗政明臻当时还小,渐渐的就远离了朝局中心。身为母亲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儿子上战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白玉兰也一样。故而,他最开始只是进了京畿卫,直到后面宗政婉音当了皇后以后才进了宫,做了御前侍卫。
不管是文臣武将都有家底,宗政侯府也一样。老侯爷死之前留下了一批人,而这些人不是护卫,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暗卫。
原本儿子成年之后暗卫是应该全部交给他的,但白玉兰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只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一直捏在她自己的手里。这些人曾经都是由纪管家带着的,所以,让他调人回来再合适不过了。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白玉兰端起面前的茶盏说:“以后用人的地方只多不少,你再让他们多训练一些人。”
生意越做越大,能派上用场的人却并不多。而为了给儿子铺路,她只能用银子砸了。好在那些人个个都忠心,要不然她们孤儿寡母的在京城这么多年日子也不好过。
老侯爷对纪管家一家都有大恩,他是这府里最忠心的人。因此,马上道:“是,老奴一会就去写信。夫人,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皇上与梅少将军密谈许久,似乎并没有让她嫁给太子的意思。”
自打知道梅心和宗政明臻之间的事,白玉兰就派人一直盯着她。宫里她有眼线,知道梅心入宫觐见皇上,她让人刻意打听。
意料之中,白玉兰嗤笑一声道:“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又一向自私自利,自然是舍别人保自己的儿子。太子失德御史必然弹劾,到时东宫震动,前朝后宫皆不会安稳。还好,婉音的孩子还小,要不然也要卷进这是非之中。”
不管是原配还是续娶生下的儿子都是嫡子,自古以来皇家立储皆是先嫡后长。太子失德被废,她的小外孙必然会被推出去。
外孙还小,争褚夺嫡之路也太残忍血腥。身为母亲,身为外祖母,白玉兰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让女儿和外孙卷进是非当中。说起来她现在对女儿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她在宫里平平安安的就好。
年轻时跟着老侯爷南征北战,纪管家对皇上以及皇家也深有感触:“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怜了梅少将军。好好的一个姑娘家……”
意识到这话不对纪管家连忙住了口,垂眉耷眼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扭头扫了他一眼,白玉兰随即收回视线说:“听闻梅心与他父亲很像,性子耿直刚正不阿,此番回府必生波澜。你派人盯紧了凉王府,密切注意里面的动静,能帮的,唉……罢了,还是先看看吧。”
能帮的帮,帮不了的到时再想想办法吧。好在她武艺高强,身边兵将如云,要不然她真担心大孙子的安全。
“是,奴才会密切注意的。”话音未落守在外面的丫鬟就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启禀夫人,表小姐来了,说是得了一盆绿菊想送给夫人。”
眉头微拧满脸不悦,白玉兰见儿子进来吩咐说:“天色已晚让她先回去吧,跟她说再来提前一天递帖子。还有,我不喜欢绿菊,让她一并带回去。”
对于爱慕自己儿子的外甥女白玉兰本就十分不喜欢,见跟她明说了以后她还死缠烂打,死皮懒脸的要进府,她就愈发的讨厌了。而若不是念着与妹妹之意的情份,她早就下令不准她入府了。
纪管家虽然也不喜欢这位表小姐,但到底是亲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撕破了脸也是让别人看笑话。上前提醒道:“夫人,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紫潆小姐特意给您送绿菊来又没有说要见小侯爷,您让她递帖子也就罢了,再把东西退回去,怕是会伤了夏夫人的脸面啊。”
小辈儿没有规矩,长辈儿出言教训提醒都是应该,但把东西退回去这就有些过分了。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白玉兰丝毫不掩饰心中对她的厌恶,厉声道:“半年前我就跟她说了,明臻对她无意,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她倒好,不但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还死缠烂打起来了。她一个姑娘家都不要脸了,我为什么要给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