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楚怀王要是死了,以皇太后的性子她会放过你爹,会放过凉王府的众人吗?”
不用想,不用猜,梅心就知道不会。皇太后虽不糊涂但却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而且睚眦必报。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位母亲,且还是一个十分疼爱楚怀王的母亲。
在母亲的心里,儿子再坏再不好那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理由的保护,更容不得别人置喙教训。所以,若楚怀王死了,她百分百会为他报仇的。
母亲对孩子的爱永远是没有道理的,也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而虽说是皇上下令赐死,皇太后却会将楚怀王的死算在凉王府的头上,毕竟只要他们不追究,那她的儿子也就不用死了。
心里很恼火,被人逼迫的滋味也真的真的很不好受。梅心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张口言道:“肖叔叔的意思是我就这么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我爹就忍了?”
不忍能怎么办,难不成还为了一对儿狗男女把全家人的命都搭上不成。
心中这样想肖启辰却并没有这样说,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回答说:“皇上命我将一干知情人等全部带走,并没有说怎么处置凉王妃和程思楚。皇上不是忘了,而是将她们留给你爹处置。皇上的意思是不管你爹怎么做,怎么处置,他都不会插手。”
是个男人被妻子戴了绿帽子都有火,而梅战南的怒火总得有人承受,也总得让他把火撒出来。把火撒到上官新柔母女身上,总比撒在楚怀王身上强。
“大侄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楚怀王暂时还不能死,你若真是恨那就等以后吧。有句话不是说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有些多了,但肖启辰实在不忍看着梅心抗旨不遵。眼下皇上正愁抓不着凉王府的把柄呢,这会儿要是上赶着往上送那必死无疑啊。
眼前一亮,梅心不可思议的看着肖启辰,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被她看的很尴尬,肖启辰解释说:“我失言了,这话出我嘴入你耳,大侄女就忘了吧,当我没说。”
梅心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立刻起身行礼真心实意的说:“多谢!”
摆摆手示意她客气了,肖启辰又道:“京城不比凉州,你刚回来,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你还年轻,行事容易冲动,以后凡事多想想家里人。你爹不容易,你家祖祖辈辈镇守凉州死了那么多人更不容易。我知道梅家在世间行走不在乎名声,但再怎么不在乎也不能栽在一个女人和一个纨绔子弟身上。”
“更何况你底下的弟弟妹妹们还要娶亲嫁人呢,你爹以后还要回凉州,你哥哥更是要继承爵位统领千军万马。怎么都不能为了一时气愤,一时痛快,而置家人于不顾。”
梅家儿郎令人倾佩,不畏死的大无畏精神也令他敬佩。他真心的希望天下人提起梅家二字都是赞誉,都是忠勇,而不是上官新柔偷人给他们带来的耻辱。
梅心没有说话,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认同肖启辰的话。相反,她在思考,在纠结,在挣扎,在努力的平息心中的怒火和怨恨。
楚怀王、皇上、皇太后、太子,他们一个个都欺人太甚,也都没有将梅家放在眼里。今日便罢了,她认了,但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会报仇,她会将他们欠她的以及欠梅家的统统都讨回来。
长舒一口气,梅心的脸上没有了怒意,面色恢复如常,她淡淡的说:“肖叔叔的话我听明白了。人,你可以带走,此事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但楚怀王拿了凉王府的银子必须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若是轻轻松松的让他把人带走,那也太便宜楚怀王了。梅心不甘,被罚三年的俸禄也进不了凉王府,之前的银子必须拿回来。
面上一怔陡然一愣,肖启辰有些不明白的问道:“银子,什么银子?”
一收到上官新柔被抓起来的消息楚怀王就坐不住了,也知道这事儿瞒是瞒不住了。确定梅心一定会到宫中告他的状,他为了保命就去求了皇太后。不过,他只说自己和上官新柔有私情,有女儿,并没有说他拿了凉王府的银子。所以,皇上不知道这事儿,肖启辰更不知道这事儿。
银子的事还关乎到他养的私兵,梅心料定楚怀王不敢说,吩咐云罗去取账本的同时,她道:“说出来不怕肖叔叔笑话,这十几年我爹不在家,我家的管家还有府兵都被上官新柔收买了。他们不但夜夜幽会还监守自盗把我家的家底都搬空了,还有我大娘的嫁妆,全都拿去送给楚怀王了。”
“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肖启辰惊呆了,因为这凉王府中不止上官新柔一个人。她上面有婆婆,下面有孩子,中间梅府的二老爷还在家呢,这怎么可能把凉王搬空呢,也太夸张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梅心也不相信,但事实如此,而等道云罗把账本搬过来以后,她道:“肖叔叔请看,单是银票就几十万两,外加我大娘的嫁妆,我祖祖辈辈得的赏赐。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全都被她搬空了。我回来之前我二叔都还欠着人家的酒钱没钱给呢。”
语毕,梅心看向云罗又吩咐道:“你去把之前的管家带来,让肖叔叔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看是不是真的搬空了凉王府。还有,把春杏等一干知道此事的奴婢全部带到前院儿来,一会儿让肖叔叔带走。梅忠的儿子媳妇以及未出嫁的女儿也都一并带来,让肖叔叔带走。”
朝云罗打了个眼色梅心收回了视线,然后对肖启辰道:“麻烦肖叔叔将这些账本呈给皇上,并且转告皇上,这些银子、东西都是我梅家祖祖辈辈用鲜血用生命换回来的,必须还回来。如果不还回来,我家里这么多人要吃喝,如何度日?等我爹死了以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一百万两银子,足够皇上深思了,也足够引起他的怀疑和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