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蠢笨的想不明白,而是压根打从心底里就不愿意相信。年少相识,少年慕爱,她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楚怀王,并且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她不相信他会抛弃她,更不相信他会说是她勾引,是她设计,他是无辜的。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上官新柔双腿一软就倒下了。瘫坐在地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边摇头一边惶惶不安的喃喃自语说:“不,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在骗我。琰哥哥他最爱我,他最疼楚儿,他绝不会这么做,他绝不会抛下我们母女不管的。”
声音由小渐大,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梅心笑而未语,沉默了片刻道:“会不会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是与不是我也懒得与你争辩。你跟楚怀王在一起数十载,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母女一场,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还你生恩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程思楚一条生路。”
“什么问题?”事关女儿生死,上官新柔急了。不过,话一问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从梅心回府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上来看,她并非善类,而从她昨天对小女儿的态度上来看,可谓是厌恶之极。既然想置她们于死地,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最重要的是只要小女儿活着,那就是梅家的耻辱,梅战南身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她不可能这么好心。
心生警惕,上官新柔不善的看着梅心,死死的盯着她再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我……”
“看来你是想看着程思楚死了?”站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梅心紧接着再道:“也是,像你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怎么会关心别人的死活呢。罢了,就让她活活饿死吧。”
虎毒不食子,上官新柔能在她一出生就屡下杀手又更何况是程思楚呢,更何况上一世她可是亲手杀死了她。
与程思楚说的好听母女情深,只是未到生死之刻罢了。就像楚怀王,随时都可以舍弃她,其实,她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了一己之私都可以舍弃身边的任何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凉薄无情。
说完梅心转身就往外走,但没有走两步就被上官新柔叫住了,只听她道:“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但除了放楚儿一条生路以外我还要回沁春苑。”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不要待在这儿。我要回沁春苑,我要沐浴,我要吃饭。”
自小到大都锦衣玉食的生活,上官新柔从来没有挨过饿,更没有被人关起来过。因此,她跟程思楚一样受不了了,觉得自己要疯了,想回自己住的院子里去。
嘴角上扬梅心笑了,转身回头十分爽快的说:“可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相反,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将你做成人彘丢到茅厕里去。”
知道人彘是什么样子的,上官新柔吓的浑身一哆嗦,故作镇定的说:“好,你……你问吧!”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只要离开芙蕖阁回到沁春苑,她就有法子活。
抬步上前直接走到上官新柔面前,梅心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你拿我家的银子去贴补楚怀王养私兵,我要知道现在那些私兵养在何处?”
瞳孔紧缩猛地低头,上官新柔惊恐的回答说:“什么私兵,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拿银子给他,且数额巨大,几乎将整个凉王府都搬空了。”说搬空有些夸张,不过公账上的确是没有银子可以支出去了。
上官新柔没有回答,也没有吭声,低着头静静的坐着,似乎在思考,又似乎陷入了纠结当中。
梅心也不急,再次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母子生离太后大怒,你觉得她奈何不了皇上阻止不了这件事,会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谁的身上?”
“还有,楚怀王被皇上禁足府中,年一过立刻启程去封地,你觉得他真的还会管你吗?退一步,即便是他想管,愿意管,你觉得他管的了吗?相反,没有我的命令你连这芙蕖阁都出不去,更何况是凉王府了。府中所换的府兵皆是我梅家军中的精锐,别说是楚怀王那样的绣花枕头就是御林军也闯不进来。所以,孰轻孰重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
抬头看梅心,上官新柔说:“你会杀了我吗?”
她还没有活够,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活着离开凉王府,活着见到楚怀王,活着跟他在一起,活着入楚怀王府。
意外的,梅心摇了摇头:“因你而背上弑母之名不值得,想要你的命也根本无需我动手,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你放心,你是皇上留给我爹处置的人,我是不会在我爹回来之前动手的。至于程思楚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想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上官新柔心里有些发怵,她恨梅战南,但更怕他,要不然当年她是绝对不会跟他圆房并且生下孩子的。
思来想去又想到程思楚,想到她小的时候她是如何把她带大的。于心不忍也真的不想让她死,上官新柔纠结良久终于下了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养私兵是大罪,他很谨慎,并没有跟我说具体在哪里。但他说过为防有人发现特意找了个无人居住的地方,我想应该是在大山里面。”
见梅心不信,她马上又补充道:“他还说每天要练兵,几万人肯定动静不小,不会在京城,我想应该是在他的封地。那里全是他的人,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运送粮食也方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早就知道他养的私兵不少,但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几万人了。不得不说他的野心不小,胆子也真的很大。
面无表情梅心没有说话,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上官新柔被她盯的头皮发麻,紧接着又道:“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他口风很紧,说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