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唠叨近似啰嗦什么都爱管的老娘宗政明臻真是怕了,而这也是他为什么至今尚未娶妻的原因之一。
面沉如水眺望远方,一瞬间宗政明臻有些迷茫。上一世他对未来的另一半有着明确的要求,但重生之后觉得根本就不重要。而今,似乎变成了梅心的模样。那个倔强的姑娘,清冷的目光仿佛千年的寒霜,如宝刀出鞘难掩锋芒。
她是明珠,是太阳,不论走到哪里都光芒万丈。他呢,他是什么呢?
沉默不语,经久未言,直到腊梅来请他过去用饭,他方才回过神来。站起身,面无表情,他瞅了一眼六九说:“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让纪叔约束好府里的下人,谁都不许乱嚼舌根。”
不明其意六九一愣,随即马上低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腊梅看宗政明臻脸色不好,似乎心情也很不好。不敢多言,默默的跟上就赶紧走了。
凉王府,饭厅内,梅家四房的人除了闹脾气的高氏、梅二老爷以及被送出去的梅静秋和尚未醒来的梅老夫人外全部都在此用饭。
梅心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并未似从前那样男女分桌坐,更没有拿屏风隔着。她想热闹热闹庆祝上官新柔终于走了,特意让落秋把两张桌子并起来,大家围着坐一圈儿。
三四个人面前放一个羊肉锅子,一圈下来桌子上放了差不多有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直往上冒,香喷喷的肉味也弥漫了整个饭厅。
今儿高兴,梅心开了坛葡萄酒又出去买了些妹妹们平日里喜欢的其他果子酒。命落秋给大家倒上,她说:“也不知道婶子和各位弟弟妹妹们都喜欢吃什么,就索性让厨房准备了三种锅子,鸡肉、牛肉、羊肉都有,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两天多有得罪,今儿算是赔罪,若有哪儿做的不对的,还希望婶子以及诸位弟弟妹妹们海涵。”
“我是个粗人,在军营里长大,好听的话不会说,也学不来虚伪做作。但今儿我想告诉大家,我做这些不图别的,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团结互助,兄友弟恭,姊妹们友爱。一笔写不出两个梅字,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梅家好,我们都好,梅家不好,我们都得倒霉。我不求弟弟妹妹们个个都光宗耀祖,只希望你们不要丢祖宗们的脸,给祖宗脸上抹黑。”
“现如今外人看我们凉王府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又被封为镇国长公主,荣宠一时无人能及。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朝堂上御史屡屡弹劾梅家功高盖主,皇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折子也留中不发,但他真的不在意吗?”
“不尽然吧,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得小心谨慎,越不能做错事。我让你们习武不完全是为了强身健体,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有一天大将军、我、你们的大哥哥若是战死了,我希望你们中有人能上战场,希望你们能守的住凉州。”言至此梅心一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说:“没有那一个世家大族千秋万代,梅家也是如此。而若有一天屠刀悬颈,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下去。”
考虑到他们都还小,原本梅心并不打算说的。但思来想去他们都是梅家人,他们身上都留着梅家的血,应该知道。也希望让他们有危机感,激励他们奋发图强,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和好意。
一语惊四座,一直感觉良好的人全部齐齐变色。彼此对视,面面相觑,以为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梅光健探口而出道:“大姐姐,这话是怎么说,是不是大伯父……”
话未说完就被梅心打断,只听她道:“我爹没事儿,这时候应该已经醒来了。大家不必紧张,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我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未来的路还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希望你们都时刻警醒着。”
“二婶儿,四婶儿,过度的溺爱孩子不是为了孩子好,而是在害孩子。所以,以后还请你们多担待,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也可以提。”
习武,读书,这两件事没得商量,不学也得学,至于别的,倒是可以商量。
林氏虽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梅心是真的为她们好,她道:“心儿说的是,婶子知道了。你放心吧,婶子绝不会给你拖后腿,一定会督促他们好好学习的。”
有些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曾氏跟着道:“我也是,我也会的!”
对于她们的回答梅心颇为满意,举起手中的酒盏说:“我想好了,以后每个月小考一次,最优者我可以满足他一个心愿。习武和读书各设一个名额,大家以后都要努力哦。”
赏罚分明宽严相济方是驭下之道,虽然她们并不是他的属下,但道理是一样的。
梅仲恺最先附和,他笑眯眯的说:“这主意好,省得大家没奔头了。”
话音未落梅世恩开口了,一本正经的问道:“大姐姐,我想带我娘和我妹妹一起去银杏街上吃一顿也行吗?”
“行啊,为什么不行,只要你考的好,别说是吃一顿,两顿都行。”上一世就知道他是大孝子,梅心很开心。
由于上官新柔管家都把银子掏空了,府上除了老夫人都吃的不怎么好,上银杏街的馆子里吃就更甭想了。所以,梅世恩一听就高兴坏了,扭头对曾氏说:“娘,你放心,儿子一定考好,一定带你和妹妹去外面下馆子!”
看着乖巧孝顺的儿子,曾氏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情不自禁的将他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后背说:“好,娘等着!”
“我也等着,哥哥,我也要吃。”梅青珂一听说要出去下馆子高兴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去外面吃过饭呢。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因为去外面吃顿饭而兴奋不已,梅心心里颇不是滋味。说起来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何至如此,但梅老夫人硬是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