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斋,比原先宗政明臻在侯府里所住的院子还大了一倍。左右各三间房,横着六间屋,外加院子,十分宽敞。
琉璃瓦,飞檐翘角,怪石嶙峋,典型的江南风格,而院子里除了花草树木以外还种了几根竹子,颜色翠绿翠绿的。廊下挂着个鸟笼,想来是之前搬走的人落下的。
六九知道宗政明臻不喜欢养鸟,去到廊下把鸟笼摘下来说:“怪不得老夫人喜欢,就这院子,满京城也找不到几家。”
京城里的人建房子那是越大越好,求的是富贵大气,浓墨重彩金碧辉煌,像这么精致的地方,太淡雅了。
宗政明臻没有说话,抬脚就进了房间。入眼皆是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摆件除了他平常惯用的,喜欢的,基本上全部都换了。
墙上挂着名家的画儿,高几上摆着各种玉石以及几盆鲜花。桌子上放的是一套汉白玉茶盏,旁边琉璃瓶子里装了几枝新折的尚未绽放的梅花。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不比绽放时好看,但也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几枝相互交叉着,更是平添了几分冬色。
不得不说自家老娘这回是下功夫了,为了不显突兀,格格不入,把家底儿都搬出来了。一整套汉白玉茶盏,她也不怕伺候的人那天不小心摔了。
六九识货,一看就给惊着了,心里嘀咕说:老夫人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有银子都买不到,以后还让不让他们进去了。万一摔了,倒了,他拿什么赔啊。
进门是堂,左耳房是书房、暖阁、茶水间,右耳房则是卧房和沐浴的地方,兴许是觉着不够宽敞,卧房是两间房是打通的。卧房里的拔步床用的是沉香木,上面嵌着一水儿的碧玉猫眼,极尽奢华。
这床他认得,是他娘白玉兰八年前专门给他打的,准备放在婚房里给他成婚用的,又大又漂亮又贵重,尤其是沉香木极其难得。打这么一张床花费不小,当年可谓是费尽心思。
只可惜一直没有用上,一直放在库房里蒙尘呢。
八年了,或许是觉得放在库房里太浪费了,索性新房子需要床,直接就给搬过来了。
在库房里见过这张床,六九靠在门边上说:“看来老夫人是铁了心了,婚床都给搬出来了。侯爷,您可得加把劲啊。”
比着之前像苍蝇似的娇娇女他更喜欢梅心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最起码人家不磨叽,不像有些人说话都能把人给急死。
闻声回头瞟了他一眼,宗政明臻面无表情的说:“你牙不疼了?”
一说牙就赶紧捂嘴,六九站直了说:“疼,属下先去拿吃的,属下告退!”
长了智齿,作为处罚前不久才拔的牙。疼的撕心裂肺,他可不敢再来一次了。因此,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转身撒丫子就跑了,溜之大吉。
看他跑的比兔子都快宗政明臻冷哼了两声,这时,伺候他的丫鬟清欢进来行礼说:“侯爷,夫人说既换了床原先的帐幔就不用了,换了新的锦缎。您瞧瞧这颜色怎么样,若是太深了,夫人说明儿再换。”
之前他用的帐幔是深蓝色的,眼前的是鸦青色的,且滚了边绣了竹子在上面儿。
看着不错,宗政明臻说:“不用了,这颜色挺好的,不必换了。以后房间里不准熏香,放盆花儿就好。”
上一世几次都差点死在熏香上,他颇为忌讳。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欢熏香的味道,觉得挺冲的,刺鼻子。
在他院子里伺候多年,知道他不喜欢熏香的味道,清欢忙道:“夫人先前进来时说有味儿让奴婢拿香熏一熏,奴婢现在就把香炉拿出去,以后绝不再燃香了。”
说话间清欢步履匆匆的去拿香炉,宗政明臻“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看完卧房去看书房,说不出的满意,尤其是那三面墙上全部都打了架子,放满了他的书。不过,还是比原来的书房奢华,尤其是那一匣子的徽墨,更是价值万金。
老娘还真是藏得住,这么多的徽墨竟然现在才拿出来,还有旁边的砚台和笔,无一不是好东西。
“启禀侯爷,水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说完清欢走了进来,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走到他面前,而是距离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
宗政明臻洗澡素来不用丫鬟伺候,骤然听到清欢的话不免皱起了眉头。回头看她,恍然发现她已经长开了,长大了::“你今年多大了?”
心中一喜,清欢垂着的头瞬间抬起,偷偷的看了一眼宗政明臻,她有些害羞的回答说:“回侯爷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
十六岁的姑娘可以出嫁了,但她却不敢觊觎夫人之位。喜欢宗政明臻多年,不管是做妾还是通房丫头她都愿意。
先是熏香再是伺候他沐浴更衣,心思显而易见,宗政明臻也不生气,直接将梓琛叫进来说:“你领着她去跟张妈妈说,凡在我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满十四岁的皆打发走。该配人配人,该给卖身契给卖身契,该打发到庄子上就打发到庄子上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一个丫头进来。”
扑通一声如五雷轰顶,满脸羞红的清欢瞬间如坠地狱,急赤白脸道:“侯爷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
“备水,我要沐浴!”说完宗政明臻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梓琛无语也觉得清欢脑子有问题,明知道侯爷最忌讳这个还偏偏打鬼主意,起歪心思。现在好了,打发出去:“别磕了,侯爷已经走了。走吧,去找张妈妈,凡是出府的丫鬟都有遣散银子拿,你也不必哭哭啼啼跟死了爹娘似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连主子都敢肖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清欢伤心但心中却十分疑惑,明明前一段时间侯爷还让她伺候呢,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莫不是之前自己偷听夫人和纪管家说的话是真的,侯爷根本不在府中,原来那个是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