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话锋一转,梅心直直的盯着他再道:“身为梅家子孙竟然不遵祖训,二叔这是想出族了。来人,开祠堂请老夫人,再请了族老来,今日我就成全二叔。只要二叔的名字从梅家的族谱上划掉,不再是梅家人,别说是纳一个碧柳为妾就是把整个琴乐坊的女人都迎进门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还有二婶儿和二弟他们也都一样,只要二叔离开梅家,不再是梅家的人,随便你怎么样。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二叔就和碧柳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过吧。”不是随便说说吓唬吓唬他,而是真的有些烦了,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耐心和精力跟他在这儿废话。
他都已经四十岁的人了,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太气人了,太闹心了,也太不知好歹了。
出族二字一入耳梅静轩就愣住了,比刚刚泼在他身上的那盆子冷水还要可怕。他满眼不敢置信,不可思议的说:“你……你……说什么,我……我出族,你疯了吧?你一个晚辈,未婚先孕丢祖宗脸面的不肖子孙,我都还没有让你出族呢,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族?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开祠堂见祖宗?”
再厉害也不是个男的,也不带把,这事儿她也做不了主,吓唬谁呢。
看他只是一瞬间的惊慌,很快又嚣张了起来,梅心嗤笑一声道:“我身为晚辈自是不能让你出族,但你现在不是要纳妾吗。不是死活要救碧柳出来,不是说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不是说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饶不了我吗。二叔,我这么做全都是在成全你啊。”
“说起来二弟仲恺现在也大了,可以顶立门户了,有没有爹其实也都无所谓了。等族老将二叔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以后二房就由仲恺当家,反正他有了功名以后也该说亲了,等媳妇进门好好孝顺二婶儿。以后若是要分家二叔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将二房的那一份儿分文不落的全部给仲恺的。”
与其等着他那天害死大家,连累全家人,倒不如现在直接赶他出去。也算是给他个教训,让他看看离开凉王府以后谁还会庇佑他,谁还会给他脸。
琴乐坊,那可是个销金窟,无权无势又无钱,别说是去听曲儿了,就是门都不让他进。天子脚下礼部小小的一个五品官儿又遭皇上当朝斥责,在这官员遍地的京城之中他还真当自己是位爷了啊。
不知所谓,岂有此理!
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梅心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梅静轩目如铜铃咻得瞪大,怒发冲冠探口而出道:“你敢!”
连人都敢杀,她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上官新柔都被她赶出去了又更何况是他呢。
不怒反笑,梅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敢不敢的你看看就知道了。云英,派人去请族老来,请他开祠堂正家法。”
族老还是祖父的叔叔,今年已经九十三岁高龄了。梅心上一世见过,他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的,也是迄今为止梅家人中活的最长最久的一个。当然了,这也跟他缺了一条胳膊断了一条腿有关系,要不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成了残废,他也跟他的父兄一样战死沙场了。
云英领命转身就走,梅静轩再一次愣住了。没想到梅心来真的,他张口就喊道:“不准去,你给我站住,站住。”
用力挣脱扣住他胳膊的府兵,梅静轩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府兵要追,梅心摆手示意他们原地待命。
这时,洪大夫在夏雨的带领之下急匆匆的赶来了。先是问林氏那里痛再是摸了摸她的胳膊,察觉到脱臼了,他一拉一推就帮她复位了。
痛的冷汗直流,林氏不顾尚在流血的伤口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梅心的面前。未语泪先流,她又气又恼又伤心的说:“心儿,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吧,他是你二叔啊。他要是被除族了,我……我和你弟弟妹妹们还怎么活啊?”
有一个声名狼藉被除族的爹,儿子的前程可就全毁了。还有小女儿,她还这么小,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啊。
心中牵挂着大哥的梅心急着去书房拿特制的墨,实在是不想跟她在此多说,但看她哭哭啼啼的又实在是闹心,她面如寒霜答非所问的说:“刚刚二叔所言二婶儿也都听到了,他是非要纳妾非要留下那个孩子不可。祖训不可违,二婶儿如果舍不得他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包括二弟和两位妹妹都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不,我不止不拦着,我还会把二房应得的那一份家产给你们。”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舍不得孩子还想套到狼,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况且,自己立不起来,她就是再帮她一千次一万次也是没用。
恨铁不成钢,梅心忽然间明白了孙嬷嬷先前说的那一番话。
由于梅心为梅婉之出头事事为她着想,以致于让林氏觉得梅心是向着她的,是全心全意帮着她的。因此,一听这话就满脸惊愕不哭了,愣住了,简直犹如当头棒喝完全不敢相信。
看她傻眼了梅心意识到自己急躁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二婶儿应该明白的。现在有三条路供二婶儿选择,二婶儿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一、二叔出族你们就全当他死了,从此以后无夫无父留在凉王府里好好过日子。二婶儿放心,不管是你还是二弟亦或者是二妹妹我都不会不管你们的,以后嫁娶所有的银钱皆由公中出。二、你带着孩子跟二叔一起离开,同样是出族,仲恺和妹妹们也都不准再姓梅,不再是梅家的子孙,以后你们是死是活跟梅家、跟凉王府、跟我甚至是我父兄都再无任何的瓜葛。三、碧柳之事我会处理,不用你们任何人插手,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提。但二叔必须去跪祠堂在祖宗面前忏悔自己的罪过,跪满三天三夜以作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