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本就因为梅婉之吞金自尽之事而自责不已,一听梅心这话立时就哭了。泪珠儿滚滚而落,她扑通一声跪下说:“奴婢该死请大小姐责罚!”
闻声低头看了她一眼,梅心面无表情的说:“二妹妹身边离不得你,先记着,回头一并责罚。”
语毕,梅心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之后就离开了。
傍晚时分上官家来人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眼下上官家的当家人上官清平,也就是上官新柔的大哥,上官喆的大儿子,梅心的亲舅舅。
上官清平继承父志在书院教书,为人呆板是彻彻底底的书呆子,且不知变通又迂腐至极。今日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羊角风,拿着上官家的族谱就来了。
守门的葛大壮见天色已晚,最主要的是他拜帖也没有一张,且一上来就直嚷嚷着说要见梅老夫人和梅家的族老,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毫不犹豫的就将他拦在了大门外。
读书人重脸面把面子看的比命还要重要,因此,上官清平十分生气,伸手去推葛大壮的同时气急败坏的说:“好狗不拦路你给我让开……”
话才出口葛大壮一挺自己的胸膛他就一个屁、股蹲儿坐到了地上。
哎呦一声手破了皮有血流出,跟着他一起来的管家张口就特别大声的嚷嚷道:“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人呢?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胳膊断了是不是?哎呦我的天啊,出血了,大家快来看啊,打人了,凉王府打人了啊。”
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帕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官清平脸上抹,眨眼间他就血流满面了。
葛大壮穷苦出身又是老兵油子,这种乡下人现在都不玩了的把戏他见的太多了。不惊不慌嗤之以鼻道:“呦,碰瓷呢?啧啧,就你们俩这德行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回家再好好练练吧。这脸上弄的是鸡血吧,你说说你们好歹弄点儿人血啊,鸡血颜色深,我杀的人多一眼就能瞧出来。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唱大戏了,哪儿来的哪儿去,不然大爷我可就送你们去京兆衙门了。”
上官新柔都被赶出了凉王府,皇上也已经下旨将她休弃,她偷人的事儿也满城皆知,他们还有脸到这儿来闹,简直不可理喻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上官府的管家姓周,叫周旺,一听这话脸上就挂不住了,恼羞成怒急赤白脸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碰瓷儿,什么鸡血,这都是你打的。你打了人还不承认,你看看你把我家老爷都打成什么样了,你……”
大手一挥里面的兄弟把狗给牵了出来,新买的大狼狗足有半大孩子那么高。皮毛油光发亮,一出来就把管家吓跑了。
上官清平也吓的不轻,一骨碌没爬起来顺着台阶就滚了下去,跟个大肉丸子似的别提有多顺溜了。
瞬间,被叫声吸引过来的过路人哄堂大笑,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老脸通红,上官清平狼狈极了。不过,他很快就站了起来,并且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的指着葛大壮说:“你……你放肆,我是……我是长公主的亲舅舅,你敢这样对我……你……”
话未说完就被葛大壮给打断了,只听他声音如钟似的言道:“人要脸树要皮,风大你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大言不惭。什么书香门第清贵人家,我呸,还不如我们这些乡下地方出来的泥腿子呢。皇上已经下旨休了上官新柔,她已经不再是凉王府的王妃,也与梅家再无任何的关系,你还敢来充舅爷,你不知羞大家伙都还替你臊得慌呢。”
估摸着他是故意跑到这儿来恶心梅心的,葛大壮更生气了。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围观者中就有人说了:“就是,就是,还读圣贤书呢,简直有辱斯文给圣人们丢脸。自家妹子什么东西不知道啊,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玩意儿还在这儿充舅老爷呢,简直不要脸欺人太甚了。”
话音未落一个女的声音就破空而出,只听道:“打他,给大将军出气。大将军在凉州浴血杀敌保家卫国,他们上官家的女人太不是东西了。不守妇道就该沉塘浸猪笼,只是休了回家也太便宜她们啦。”
说完,正义感十足的一位妇人扔了个鸡蛋,准头还挺好,啪嗒一声就砸在了上官清平的脑袋上。
世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平日里清高的读书人被扒皮,都想亲手撕开伪君子的真面目。因此,有一就有二,鸡蛋、菜叶子以及石头子一瞬间都像下雨似的纷纷往上官清平身上招呼。
上官清平大惊本能的抱头闪躲,跟着他前来的小厮随从们也赶紧围上去护住他。只可惜围观的人太多,丢东西的人也太多,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每个人头上脸上都糊满了鸡蛋液与菜叶子。
身为梅家军中的一员,身为梅战南的兵,葛大壮看的那叫一个痛快。说实话他们这些亲兵早就想打上官家的人了,竟敢给他们将军戴绿帽子还生了个野种,最重要的是还替人家养了十几年,简直打死他们一家子都不为过。
由于是个不通人情世故四六不通的书呆子,上官清平怎么也没有想到来凉王府会是这个样子。他二弟上官清辉完全不是这么跟他说的,还说梅老夫人以及梅心肯定是会见他的,并且会知道此事与他们无关,全是上官新柔一个人的错。
脸上黏糊糊的,脖子里湿漉漉的,其中一个小厮实在受不了大吼道:“老爷,族谱,族谱。”
经提醒上官清平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儿干什么了,高举族谱大声喊道:“住手,统统都住手,上官新柔已经被上官家除族,她做的一切都与我们上官家无关,她不再是上官家的人了。”
啪的一声正中眉心,一个臭了的鸡蛋在他脸上开了花儿。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错事,一句不是上官家的人就行了,你们想的也太美了。大家伙听听,这就是司南书院里的夫子说出来的话,简直误人子弟教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