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深沉漆黑一片,热闹的凉王府前院儿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府中除了巡逻以及站岗的府兵外全部人都进入了梦乡。
婚宴上因梅战南身上有伤不便多饮酒,其子梅瑾泽代为喝了不少,以致于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贴身近随鲁青川怕他夜里渴,怕他睡着以后会不舒服,将他挪回房间后就一直在床头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照顾他。
近来京中事儿多又恰逢过年,忙了一天的鲁青川也累了,困了。斜靠在太师椅上眼皮子打架,坐着坐着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何时紧闭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风顺着缝吹进来,一条似蛇非蛇的黑雾飘进了房间,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鲁青川的鼻子中。
头一歪,鲁青川像是无骨的蛇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儿动静,躺到地上的毯子上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须臾,窗户缝开的更大了,一道细长的黑影跳了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鲁青川的面前。
小心翼翼的蹲下身看了看,发现他中了招已经晕了过去,她起身来到了床前。
看梅瑾泽身上的外衣已经脱掉,只着里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她抬手就放下了床幔。
伸手解开里衣的带子轻轻往旁边一拉,见梅瑾泽身材精壮宽肩细腰她笑了。十分满意抬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盘蛇墨玉她低声浅笑,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便宜你了,不过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牵线木偶了。你不是非常疼爱你的妹妹吗,明儿我就让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掏出来,嘻嘻……那一定可爱,嘻嘻……”
笑语出声犹如幽灵,双手合十将墨玉置于双掌掌心,她似是念咒般喃喃自语。
很快,数缕黑烟从她掌中冒了出来,汇聚一团,带着幽幽绿光直冲梅瑾泽心间。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那黑烟似利剑般就要冲入梅瑾泽的心间,床突然间塌了。
事发突然始料不及,握住墨玉的黑衣人瞬间就和梅瑾泽一起落了下去。原来,床上不但有机关床下还有一条暗道,而他们一落下去就被渔网给网住了。
灯火如炬亮如白昼,他二人被渔网网住的同时梅心出现了。有备而来眉头深皱,在云罗和豆蔻搬过来的太师椅上坐下以后梅瑾泽就利落的从渔网里翻了出来。
看妹妹这么晚了还不睡,并且亲自跑了过来,他一边儿接过云英递来的衣服穿上,一边儿郁闷又无奈的责怪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为什么又过来了?云罗,豆蔻,你们都怎么照顾她的,你们都不知道在旁边劝着吗?”
豆蔻不语,常年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一点儿颜色,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似的。
云罗冤枉,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劝了,可无奈一向有主见的梅少将军压根儿就不听她的啊。
耸肩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她努了努嘴朝梅瑾泽打了个手势。
梅瑾泽叹气,佯装生气的说道:“要你们都有什么用,明儿都给我滚到前锋营去。一个个儿的不省心,说了也不听,哼!”
指桑骂槐瞪了一眼梅心,拔刀将碎掉的盘蛇墨玉直接丢进火盆里去,他道:“巫女通灵把酒坛子里的雄黄酒全部都泼到她身上去,然后将铁笼子放下来,把火把点着。”
云英听令,跟着一块儿来的几个亲兵立刻照他的话做。
这时,被擒的黑衣人开口了,只见她拉下脸上的蒙面黑巾道:“什么巫女,你们抓错人了,我是狼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双手用力抓了抓渔网,见竟然是铁丝打造,她立时就慌了说:“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是狼女,我不是巫女,放我下来。”
无人理会,有些刺鼻的雄黄酒扑面而来,四面八方齐齐泼向她,只眨眼间她就成了一只落汤鸡。
许是怀孕了闻不惯雄黄酒的味道,梅心起身往后挪了挪。重新坐定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感觉有些冷,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狼女不假,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也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不是巫女。相反,梅家世代镇守凉州与塔燕各族都交过手,一百年前我祖爷爷就是死在巫术下。所以,你是不是巫女我很清楚,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也是她来的太急太巧了,对于大哥的态度也太急切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起疑,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放她入府的原因。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总比她满天下去找好,而之前暗卫传来消息说她在邕州,她根本就不相信。
平王有多渴望当皇帝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而眼下皇帝病重正是大好时机。当然,最主要的是邕州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指着女巫坐拥天下的他一定会让她入京,要不然就是在京城附近。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而进了她的地盘就无所遁形。清楚的知道她的目标是大哥,她就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雄黄酒铺天盖地而来泼的狼女浑身发抖,当看到其中一个士兵手持火把而来,她笑了。
森白的牙齿和狼牙有的一拼,犀利的目光也像极了幽暗中狼的眼睛:“我自认一直小心,就连塔燕都不曾回过,你是如何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以梅瑾泽多日来对她的态度绝不可能是他发现的,他生性耿直不懂隐藏,若是发现也必然会露出一两分来。所以,她敢肯定一定是梅心。
雄黄酒已淋,火把也就位,梅心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说:“我大哥虽然生性鲁莽性子急躁但绝不是会在战场上胡来的人,且他领兵多年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脾气急功冒进。他失踪之事本就蹊跷偏偏被一女子所救,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心生疑窦。”
“果然,你很快就入了京,且直奔凉王府,目的真的是太明显了。”言至此梅心停顿了一下,抬手扶额接着又道:“你没有发现吗,时至今日纵然是我爹娶亲也只你一个陌生人住进了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