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再看什么,难不成退婚是假糊弄我才是真的?”疾言厉色脱口而出,王夫人先前压在心头的怒火又蹭蹭蹭的升上来了。
龙有逆鳞不可触之,王三公子今儿算是领教并且见识了,眼看着母亲变了脸色,怒火高涨,他马上就抓住母亲的手腕柔声说道:“您多想了,儿子就是糊弄爹也不敢糊弄您啊。娘,您就听儿的吧,这事儿就交给儿和爹处理,保证让您满意。”
对苏妙弋这个人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再加上他之前也曾与别的姑娘见面,说亲,相较之下还算可以。不过因她是商户之女母亲一直十分介意,是祖母在上面压着才成了这桩婚事。
王家说是说清贵之家,跟京城其它世家大族相比还是差强人意,苏家背后靠着长公主又不缺财富,以他看来还是有很多好处。故而,娶妻娶谁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对王家有益并且过的去就行。
软话一出王夫人心头的怒火瞬间就散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一下儿子的手背说:“你啊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利害关系。你想想,太子爷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在战场上领兵的将帅,心胸之广多少男儿都比不上,能让他动怒且丝毫不顾苏夫人与长公主的情谊,这事儿该多大啊。”
儿子虽多却并不是个个贴心,相反,三个儿子中就小儿子最贴心,也最让她心疼,而这也是她特别重视他婚事的主要原因。
深呼吸,背靠在椅背上,苏夫人眺望远方的同时悠悠又道:“说来也是袁暮秋的运道好,当初她只不过是梅家的一个家生子,一等丫鬟都不是,偏偏有幸跟了长公主。悉心照顾,一路从京城到凉州硬是没有半句埋怨辛苦,反倒是一心一意的伺候照顾长公主长大。世人皆知梅家人重情重义,她事事精心很快就赢得了皇上和太子的信任,她的孩子也得以在大将军府生活,尤其是长公主还小的那几年,苏家三兄妹更是常常待在大将军府。”
“人与狗相处尚且有感情又更何况是人呢,一来二去苏家兄妹也入了太子爷的眼,成为了好朋友好兄弟。苏县主出生时长公主身边还离不了袁暮秋,以致于她不得不带着她去大将军府。自小与长公主一起长大,与太子爷日久相处,若说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我是万万不信的。”
收回视线扭头看他,王夫人又忍不住叹气道:“儿啊,娘跟你说实话吧,娘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让你爹去退婚也不是因为她被下了大狱,而是她心里有人了,你住不进去。”
若是旁人或许还好一些,但她喜欢的人是太子啊。先不说梅瑾泽长相如何,单单只是他的身份就令天下多少姑娘趋之若鹜。
关于此事王三公子早有所闻,他的同窗好友也曾提醒过他,但是他并不在意。相反,年少慕艾谁没有喜欢过人呢,毕竟太子爷十分优秀,若他是女子也肯定会喜欢他,选他。
微微一笑奉上茶,觉得她老人家真是想的太远了,眼下刚刚定婚八字才写一撇呢,王三公子道:“母不嫌子丑,狗不嫌家贫,您怎么对儿子没有一点儿信心呢。您瞧瞧,您儿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将来可是要中状元的,怎么就不能把太子殿下从她心里挤走,更何况她喜欢太子殿下有什么用,太子殿下又不喜欢她,还不是瞎子摸鱼白耽误工夫。”
许是在军营中待久了梅瑾泽十分亲和,且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也没有什么架子,以致于他们不止是见过还聊过天儿,也清楚的知道他喜欢苏妙弋早喜欢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登时,王夫人笑了,见他一本正经的插科打诨,她也一本正经的说道:“说的是,我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在书院里都是排得上号,肯定能俘获她的心,但没必要。世上女子千千万,比苏县主家世门楣好的多了去了,咱们家又不重视门第,只要贤良淑德都可以,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且女子和男子不同,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没有几年甚至是半生都回不过神来。所以,娘觉得这门亲事还是退了好,退了等你中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
“距离秋闱还有三个月呢您就想到了跨马游街,您对儿子可真有信心啊。”文采斐然对自己倒也有信心,只是中状元这事儿谁说的准呢,现在就想到跨马游街,万一到时不中,岂不是要伤心了。
十年寒窗苦读都一一看在眼里,王夫人在这方面对儿子特别有信心,而且她相信只要儿子高中,那王家的门槛都会被京中的媒婆踏破。
眉眼上挑洋洋自得,王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说:“那当然,你可是你祖父、你爹亲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中状元。”
莞尔一笑,王三公子马上道:“那您还怕什么,您儿子长的好、文采好、家世好又有这么明事理的父母,还怕苏县主不喜欢,儿子肯定能住进她心里。”
顿时,王夫人感觉自己被儿子给绕进去了,正要说他,他站起身就说:“儿子是请假回来的,还要赶着回书院,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您就甭操心了,由我跟我爹呢,我先回书院了。”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立时傻眼,王夫人站起来追出去说:“你这孩子,你……你等会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春娥,快去厨房装两匣子点心给他带着,让他带回书院吃。”
正在廊下做针线活的丫鬟春娥起身,急匆匆的就朝小厨房跑去了。
前脚刚安抚好母亲后脚王三公子就来到了父亲的书房,见他浓眉紧锁正望着院子里的一株海棠发呆,他上前行礼叫了声:“爹!”
闻声回神看向他,王翰林收起一脸的茫然道:“说好了?”
点头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王三公子径自端起茶盏喝了一盏茶说:“嗯,暂时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