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害死了干娘,呜呜……是我,都是我啊……”椎心饮泣五内如焚,泣不成声的梅心十分自责、后悔。
不知袁暮秋的死与她有何关系,宗政明臻一头雾水的问她说:“怎么会怪你呢?她是为大哥挡剑,被刺客所杀,与你何干?心儿,我知道你和干娘感情好,你舍不得她,你伤心难过悲不自胜,可你也不能把她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啊。”
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明白,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呢,他们听到这番话只会以讹传讹,只会说她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所以,责任不能乱揽,话更是不能乱说。
满心自责泪如泉涌,已经仔细询问过当时情景的梅心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拼命的摇头道:“不是,是我,就是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妙弋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掌上明珠,是她从小到大最宠爱的孩子,她以为我避而不见是生气了,以为我再也不管她们了,不管妙弋了,她才在大哥完全能避开的情况下选择了挡剑,她这是想一命换一命啊。”
不是坐在屋顶上想到的而是在调查刺客时鲁青川说的,并且当时很多人在场都看到了,距离太子最近的也不是她。
相伴多年,袁暮秋的脾气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可她为什么这么傻呢?她难道还不了解自己吗,自己不管谁也不会不管她啊,也不会不管她的孩子们啊。
眉头微拧大惊失色,但想到苏妙弋的所作所为以及太子梅瑾泽将她关进牢里的态度,聪明的袁暮秋很有可能会这么做,而仔细想想,她这么做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简直就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泪如雨下心如刀割,梅心哭着哭着又声泪俱下说:“我早该告诉她的,我早该跟她说的,我昨天……我昨天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我要是告诉她大哥不会责罚妙弋,过几天我就想办法跟大哥说放她出来,她肯定就不会去挡剑了,她肯定就不会死了。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啊。”
抬手捂脸悲痛欲绝,梅心后悔极了,而昨天其实她是准备告诉她的,只是没有来得及说,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再次伸手拥她入怀宗政明臻心疼极了,一边儿紧紧的抱住她一边儿轻声安慰她说:“不是,不是这样的,苏妙弋做错了事理当受到惩罚,且大哥的脾气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虽说关到了京兆衙门的大牢里但也没有用刑,只是小惩大诫将她关起来而已,这怎么能怪你呢?”
怕这件事情会给她带来伤害,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一辈子想起此事就痛苦难受,宗政明臻抬手捧住她的脸,固定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说:“心儿,你别哭,你看着我,你听我说。你没有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被大哥禁足,你出嫁之前也不便见外人,不能说是避而不见,况且这些规矩习俗干娘都是知道的,她这么做是她自己的选择。”
换句话说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眼下梅心如此痛苦自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女儿苏妙弋也被放了出来,以后也绝不会再追究,她死得其所非常值得。
梅心何尝不知,可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她的选择,可归根究底我就是有错。我若是换一种方式,我若是跟大哥再好好说,我若是……我若是不让豆蔻……”
听不下去了,也实在是看不得她现在痛哭流涕深深自责的模样,宗政明臻再次一把抱住她说:“纸包不住火,就算是豆蔻不说,就算是你帮她遮掩过去,她还是会再犯,更何况大哥又不是傻子,在他府里发生的事儿你以为能瞒的过他的眼睛吗?”
“他迟早都会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他要是知道你帮着遮掩,他一定会重责。苏妙弋我虽然没有见过几回,可从她做过的那些事儿上来看,她绝不会领情,更不会收手,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她一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你没有错,错的是苏妙弋,是她害死了她母亲,是她逼的她母亲不得不这么做。”
子不教,父之过,归根究底还是袁暮秋对她太过纵容了,以致于纵的她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涕泗滂沱失声痛哭,梅心扑进他的怀里没有说话,他说的她都知道,也都明白,可想起上一世未能尽孝,这一生未能承欢膝下好好孝顺她,没有弥补,来生也再无机会,她心痛难耐悔不当初。
哭声如刀摧心剖肝,宗政明臻十分心疼的抱紧她又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肿的看不到了,一会儿不还要入宫去见父皇吗,你这样叫父皇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别说是父皇了,就是太子这个大哥看见了都会特别担心和难过。
不提梅战南还好,一提起自己的父亲来梅心就哭的更伤心了,泪流满面道:“不……不入宫,爹没事儿,叫我接管京畿卫,我今儿不入宫了,呜呜……”
说着说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宗政明臻看不让她哭一场是不行了,加重手上的力道说:“好,那就不入宫了,我在这儿陪着你,你想哭就哭吧,只要你哭出来能好受些,哭多久都行。”
来送饭之前母亲和大姐就曾嘱咐过他,说梅心与旁的姑娘不同,性格坚韧不轻易流泪,出这么大的事儿得哭出来才行,不能全积在心里,时间长了容易生病。
自小受父兄影响,耳濡目染,流血不流泪,梅心几乎从来没有放声大哭过,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所以,不是她想哭而是她忍不住,她心里难过,百爪挠心。
说任她哭就真的任她哭,宗政明臻抱着她,哭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停住。
眼泪汪汪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儿,唤紫茯进来给她打水洗脸,宗政明臻又去找了些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