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吴中元和吴荻回返之时,姜南就已经自后宫看到了,猜到他散朝之后可能会往西宫来,便早早的准备好了饭食。
皇宫是有御膳房的,不过这时候不叫御膳房,而是叫庖厨,也就是君子远庖厨的那个庖厨,这时候吃饭也是有规矩的,三宫四院都有一份菜单,想吃什么就让宫女事先通知庖厨,说白了就是根据口味定做。
三宫四院所持有的菜单上大部分的菜品和点心都是一样的,但也有细微的差别,几百道菜品中宫都能定做,而东宫能定做的就少了三道菜品,西宫又少三道,以此类推。
吴中元本想取消这这种饮食的等级限制,想了想又没有那么做,这时候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规矩,也没必要搞绝对平均主义。再者,宫院的菜品差距也不大,也不是说皇后吃的就一定比贵妃好。
吃饭的时候吴中元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跟姜南简略的说了一遍,姜南也是个好战的左派人物,对于他的作法极度认同,她是三位皇后中最不像皇后的皇后,骨子里就是个热血骁勇的女勇士。
人的意识形式是会逐渐改变的,回来的这几年吴中元已经逐渐习惯了远古时期的婚恋习俗,不再似之前那般无谓纠结,黄帝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之所以多娶也不是贪霪好色,而是这几个女人他都是真心喜欢,用现代的道德标准来看他就是女权主义者口中的渣男,但眼下是在远古时期,现代的道德标准并不完全适用,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也不是说对这个真情,对另外一个就是假意,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对待。
想法的转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黄帝太不好当了,操心劳神,身心俱疲,无比危险,压力巨大,现代有句俗话叫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如果成天光挨打,捞不着肉吃,谁他娘的还当这个贼?
饭后吴中元就留在了西宫,与姜南仔细讲说晋身天格九阶的练气方法,平心而论姜南也很聪明,但是与吴荻相比,她的悟性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实则不止是她,便是王欣然也没有吴荻聪明,但是也正因为吴荻太过聪明,他跟吴荻相处总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反倒是跟姜南和王欣然相处更轻松一些。
指导了练气法门,吴中元又将龙涎香一事说与姜南知道,随后二人自房间里商议谋划,如何行事才能顺利得到龙涎香。
这种特殊的龙涎香就相当于预防神族附身的疫苗,无比重要,必须拿到。考虑到神族之前曾经试图招安黎泰,二人此番所担心的就是到了三月初三那一天,神族很可能会出面争抢龙涎香,神族不需要得到龙涎香,只需要将其毁掉就可以了。
想要得到龙涎香,有两种选择,一是大张旗鼓,召集重兵自东海之滨全面警戒,大肆搜寻。二是出其不意,锁定目标然后突袭拿下。
这两个办法各有利弊,前者的好处是能够掌控局势,对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立刻得知,但弊端是如此一来己方的意图就暴露了,敌暗我明,神族可以根据己方的情况有针对性的进行反击。
而后者的好处是能够麻痹对手,令对手放松警惕,待得子时一到,青龙现身,立刻前往抢夺。弊端则是容易被对**占先机,出现意外情况之后不好防范。
推敲过后,二人最终还是决定走第二条路,原因有二,一是他们不但知道青龙出现的具体时日,还知道青龙出现的具体时辰,没必要提前大张旗鼓的跑过去。二是东海之滨有狭义和广义两个解释,广义的东海之滨指的是东海所有近海陆地,而狭义的东海之滨指的则是入海口所在的那片区域,而这片区域是在夷人的控制之下的,可以暗中授意夷人,留意附近的可疑情况。
虽然选择了第二个办法,并不表示这么做就完全没有弊端,风险还是有的,实则世间所有事情都是一样的,大部分的决定都是两害相衡择其轻,两利相权择其重,也并不是做出某个决定的人就真的认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完美无瑕。
古人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大致意思就是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前期必须进行足够的谋划,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却不知道应该具体怎么谋划,正确的作法是率先确定行动纲领,也就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如果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做事就会颠三倒四,犹豫彷徨,可能出发的时候是想去佳木斯的,结果忽忽悠悠的跑到海南岛去了。
目的一定要足够明确,然后就需要推敲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得去一趟夷人城池,暗中对他们交代一番,让他们放好哨儿,然后还得去一趟九黎,去九黎是为了见黎泰,因为黎泰有青龙甲,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东海之滨,动手的时候也不需要人多,他和姜南加上黎泰就够了,如果他们三个都搞不定,再多去一群人也是白搭。
在吴荻出事之前,二人原本是想出去散散心的,此时距三月初三还有五天,原计划不变,继续出去转转,暗中进行安排的同时也能麻痹对手。
先去夷人城池,不对,先去为隗城众人准备的城池。不对,应该先去饮马河。
日落时分,吴中元正式迎娶吴荻,吴荻身穿皇后凤冠霞帔,自正门入宫,正式入主东宫。
礼节毕了,吴中元就跑了,先跟老瞎子等人打了招呼,然后驱乘大傻与姜南离开了有熊。
先去饮马河是为了麻痹对手,因为他不确定有没有人在暗中观察他和姜南的行踪。
吴中元是黄帝,他出行就是巡游,不带扈从就是微服出巡,但吴中元并没有穿着便装,但他也不曾穿戴朝服,而是穿了一套黄帝日常起居的服饰,姜南也是这般。
他不是很喜欢微服私访,除非确有必要,否则不会穿戴便装,穿便装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容易被地方官员轻视并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是闲得蛋疼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忙的要死,没工夫搞那些没用的幺蛾子。
二更时分去到饮马河,黑寡妇免不得盛情款待,吴大烈和花娘子作陪,众人都是老相识了,也都比较随意,饮马河眼下已经进入了正轨,开始通商贸易,由于大量小部落迁居中原,来饮马河互通有无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此时的易换有两种方法,一是以物换物,二是以贝币购买,货币的使用已经开始了,但是完全取代以物换物还需要一段时间。
三更时分,黑寡妇等人退去,吴中元也没有急于休息,晋身玉虚之后他对于睡眠的需求更少了,当然也不是睡不着,而是没必要睡那么久。
考古是历史学的一个分支,学考古的人都懂历史,懂历史的人大都擅长吟诗作赋,吴中元也不例外,不睡是在撰写赋词,不是写给姜南的情诗,姜南也不喜欢这些,他是在为四方神兽撰写赋词,所谓赋词说白了就是歌功颂德的文字,他此番出来除了陪姜南散心以及暗中安排三月初三之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兑现自己之前的承诺,为四方神兽铭记功德。
四方神兽镇守封印多年,劳苦功高,它们自然不屑得到人族的认可和感谢,但是作为受益人,却不能无视他们的付出,必须给予足够的正面评价,得让四方神兽知道他们心中有数,念好儿领情,对四方神兽来说这么做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四方神兽感到欣慰。
吴中元接连写了四篇赋词,虽然用词不尽相同,但大致意思都差不多,就是对四方神兽的忠义,坚守,勇武,庇护进行正面评价。
日出时分,二人离开饮马河,先往南关去。
此时隗城众人正好途经此处,吴中元和姜南便率领隗城众人对朱雀进行了庄重的祭拜,当众念诵赋词,他是人族黄帝,他所撰写的赋词就相当于人族对四方神兽的定性,也是日后竖碑立传的内容。
朱雀已经很老了,风烛残年,对于众人的祭拜,朱雀并无回应,只在吴中元念完赋词之后冲他点了点头。
晋身玉虚之后,吴中元的感知能力变的异常敏锐,他能隐约感受到朱雀的情绪,朱雀的情绪还是有波动的,无言之意当是吾心甚慰。
隗城众人并不知道吴中元此行的主要目的,只当他是带了皇后亲自前来迎接,这对于风尘仆仆,千里来投的隗城众人来说乃是莫大的礼遇,隗城众人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
此时南方大营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为了不令四方神兽感觉自己被圈在了里面,四方大营都搭建在十里之外,这也是老瞎子等人合议之后的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方大营会逐渐向前推移,修建两道防线。
南军大营原本由崮山城主姜大花,大泽城主吴勤,大丘城主吴仝,大同城主吴熊共同筹建,姜大花被调往有熊任职,另有他人接替了她,四位城主轮班驻守筹建,此时轮值的是大同城主吴熊,不过祝千卫不在此处,吴中元也没有自此处多做停留,只道要去检视为隗城众人建造的城池,辞别众人与姜南往东移动。
辰时,二人来到新建的垣城,不过这里不是为隗城众人筹建的,而是根据战略部署而开辟的,由服用过莲子而晋身太玄的吴双担任城主。
这座垣城筹建的进度不是很理想,这也在吴中元的意料之中,受客观条件所限,众人此前的工作重点都放在为隗城众人赶建城池上。
再往东走,就是为隗城众人赶制的城池,此时已经完工了,什么都是新的,工匠们正在夜以继日的为吴梅赶制官署,此前吴梅一直与隗城众人同行北上,吴中元对吴梅的定位类似于特别行政区的港督。
午后继续东行,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夷人队伍,年前道路已经着手开辟了,但天气太冷了,他不舍得大傻挨冻,便暂停了,此时夷人正在对道路进行拓宽和平整。
吴中元原本就打算走到这里将大傻留下,于是便留下大傻开山辟路,与姜南继续东行,前往夷人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