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一直在监视着整个上海周边敌人的调动,如同影佐少将向汪精卫抱怨的,上海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至少有1500名军人,向着林秀轩引诱他们的方向去了,可以看到敌人追击队伍后方,还有顶着丑陋天线的无线电侧向车,这对日军而言是高端技术装备,他们认为靠这个秘密武器,可以紧追对手,当然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林的电子欺骗还不好办。可见上次追击扑空以后,敌人没有吸取任何的教训,简直撞了南墙不回头。
无人机故意绕道敌人的西南,再次将敌人引向太湖。它利用一部吊舱,开始模拟之前记录到的,潜伏上海的活跃电台的信号调制特征,反复使用虚假的呼号和虚构的内容,以此来调动敌人。
秦小苏这段时间当然也没有闲着,他顺手破译重庆电台的几组密码,包括潜伏上海的特工通报情报的,加密复杂的密码,和太湖地带国军调动之用的较为简单的密码。
之前除了偷听浙江、苏南以及江西的国军调动,这些密码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在国军电台里,并没有出现于提及特别小组有关的部分,这确实有些让林秀轩失望,那边似乎远没有胡跃新的敏感,亦或者他们有其他的渠道通报这部分消息。
419号可以很好地模拟出忠义救国军使用的,较为落后英制调幅电台,以及简单的加密。除此之外,还要模仿这些电台不规范的使用习惯,他们时而使用密码,时而明码发报;秦小苏不知道日军是不是有能力破译这些密码,不过即使没有破译,也足够让敌人能测量到电台方向。
四方凉二果然像个不折不扣的傻『逼』,浩浩『荡』『荡』向太湖追过去了,无可避免的负面效果是,可能会给太湖游击队带来一些麻烦,当然,忠救军的几股主力,目前并不在游击区。
从几天前起,419就注意到,太湖的国民党游击队,开始向苏南的溧阳与金坛地带运动,从截获的国军电报看,是准备与那边国军冷欣部62师靠拢,伺机与苏南抗日根据地的新四军搞摩擦。根据历史记载,这次摩擦最终没有搞成(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新四军的活动中心,后来也渐渐向苏北转移。
在419展开电子欺骗后的第8个小时起,潜伏上海周边的国军电台,渐渐开始停止发报,想来是因为在通讯频道上,接受到大量通报己方部队位置的奇怪通讯,于是开始察觉到问题(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大停电后,电池电量消耗殆尽了),也许会被迫更换密码本。毫无疑问,对历史干扰的涟漪已经播散开来,从好的方面看,彻底搞『乱』了国民党顽军的部署,使得其偷袭句容的计划受阻。
与之相反的,躲在租界内的地下党电台只是减少了发报数量,但是每天都会进行一两次联络,从通讯内容以及测量判断,首脑机关已经离开上海,暂避到了阳澄湖畔一带,那里毗邻新四军在溧阳的江南指挥部,四周河岔纵横,确实适合暂避一时,实际上,距离水手长停船的区域也很近。
林秀轩这边,自从汪精卫和陈公博离开,伪军的戒备水平一下子降低了十倍,他开始活动心眼,考虑是否应该提前回去。
工厂开工当然是第一要务,其次他也想尽快联系上马小弟,将救出的人交给地下党,他知道地下党那边也挺着急,要不然马小弟昨天也不会冒险到厂里来。不过看情形,现在他本人回去为时尚早。必须考虑到,他有一张画像在日本人手上,立即穿越敌人戒备森严的地段,显然十分不妥,如今他行动小组要么躲伪『政府』大楼里,要么远遁江苏,能够出动的,似乎只有舒平的生产小组以及那艘流星号。
1000余吨的流星号,与悬挂汪伪海关旗的小巧缉私艇相比,几乎是个累赘。考虑到上海是一座不夜城,这么大的船很难放开手脚再黄浦江上自由行动,每一次航行都有被注意到的巨大风险,不过碰巧今天停电,江面漆黑一片,沿江日本军舰又转移到下游(防空袭演习),只有对岸一盏概率论的一盏探照灯再来回扫过江面。
流星号没有挂任何旗子,一直停泊在十六铺仓库的泊位上,其实距离船厂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绕过陆家嘴就到了。这一带船舶林立,倒是容易藏身。原本租界当局的港务局,定期检查泊位上的船只,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停电,造成租界内一片大『乱』,暂时没人顾得上这艘无船籍、无旗帜、无登记的大船躲在角落里。
杨树浦船厂被炸后,整个上海已经彻底『乱』了套,除了那些有自备发电机的大型酒店依旧灯火通明外,所有的基本设施都停摆了,电车和路灯一直没有恢复,加上日本人对苏州河上所有桥梁的封锁,农产品也短缺;甚至连累了当日的赛马活动也被终止。
在停电情况下,各报馆的号外倒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及时印刷了出来,在这个『乱』世内,租界内的印刷厂通常都有备用电力,以防备突发情况。
舒平还按照林的意思,在傍晚时分看不清人脸(没路灯)的时候,七绕八绕找了几个报摊,买了几份主要报纸,以此收集信息。
租界内的宣传战已经打响,主编们纷纷捋袖子,亲自下场进行争夺舆论导向的殊死战斗。倒是外国通讯社的压倒『性』关注,还是集中在美日外交危机,对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停电,以及日军司令部的大火,并没有大肆报道。
对于汪伪控制的报纸而言,这次新闻仗异常艰难,因为因为这次爆炸精确地打击了日军指挥部,一转以往重庆方面的粗放风格:每每袭击未必炸死日本人,却必然连带杀伤一票平民。所以很难再误伤无辜上大做文章;于是在7月27日早刊,各路爱国报纸欢呼胜利,风头盖过他们以后,才想到了一个突破点,准备在大停电上做文章。
新申报当日的晚刊,以头版刊出陈公博的署名文章:《只有流氓『政府』才会袭击电厂》。
文章指出,原本还对重庆抱有幻想的人,应该立即清醒过来,不要以为还在饮着一江水,就以为江那头的,还是自己人。杨树浦电厂并没有军事用途,他分明在向苏州河两岸那些和平的医院、学校、工厂提供着电力,但是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重庆『政府』竟然派出遣特工炸毁了电厂,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显示它仍然存在,仍然可以对这里的人民施加『淫』威……
舒平百无聊赖,用相机将这些报纸拍摄下来,上传到无人机上,他知道没有什么情报价值,不过林组长蹲在某个地洞里,可能需要这些东西解闷。他趁着停工,由重新审视了计划,对燃料棒升起后的热中子屏蔽做了新的设计,可以大大减少原计划中加工一些次要的金属零件的工时,现在就等着,回到厂里完成设想。
7月27日晚上,无人机观察到,杨树浦发电厂运煤的传送带开始转动,烟囱又开始冒烟,这是恢复电力的前兆。舒平向林建议,趁着江上一片漆黑,再把船开回去,由他来负责情报收集和零件生产。林犹豫再三,同意了他的建议。
晚上10点,流星号如同一抹鬼影,悄悄离开泊位,由舒平亲自掌舵,在一片漆黑中,向不远处的船厂驶去。
在这个时代,在江上航行必须灯火通明,并不停拉响汽笛,以避免撞船,实际上每年在黄浦江上被外国货轮、兵舰撞翻的中国木船仍然不在少数。不过流星号,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他的夜视设备和临时安装的导航雷达,使之可以在一团漆黑中如常行驶,。
江上几艘趁着黑夜,偷运大烟的乌篷木船,直到听到隆隆发动机响声,才看到有一艘大船正在『逼』近,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掉头。舒平稳稳『操』舵,并不理会他们。他计算了浦东60米高消防塔上转动的探照灯扫过江面的周期,『操』作庞大的货船灵巧地避开了探照灯照『射』,最终绕过陆家嘴,回到了船厂,时隔炸毁日军司令部,不过48小时。
厂里空无一人,舒平和他的人重新进入车间,做好开工准备,半个小时候,电力突然恢复,他们立即开始生产最后的屏蔽层部分,由于来不及加工一些比较次要,外形又较为特殊的铅板,本时代也找不到防辐『射』等级的树脂材料,他准备生产一批含硼砂和特殊碱土金属的水泥,用来封闭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他计算了几次,足够防止主屏蔽层泄『露』的微量快中子,水泥的可塑『性』使得其远比金属加工来的容易。这大概可以抵消掉,这次救人计划浪费掉的48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