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真是一架『自杀』飞机?”
影佐心里暗想,他原本以为飞机已经炸得粉碎,没先到还留下一部分。
当然由于仓库连同隔壁的档案簿册都被彻底被炸毁了,没有人知道仓库里还收藏着一些陆航侦察机的零备件,其中就有发动机和螺旋桨,那颗*当然不会有螺旋桨。
现在影佐确信了是飞机撞击了司令部的判断,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螺旋桨。早在4年前,他就见识过中国空军的轻型轰炸机撞击出云号的决绝行动,为此还写过报告分析广东和南京两支空军作战面貌的不同,至今,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两位飞行员叫做沈崇诲和陈锡纯。在随后几年的战斗中,这样的战例更是层出不穷。显然中国空军并不缺这样同归于尽的勇士,但是在夜里只是利用司令部提前恢复的照明,和同伙发『射』的*,就能精确找到目标?大西表示,打死他也不信这是中国飞行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除此之外,目的也很费思量,这么复杂庞杂的计划,目前看起来,只是为了救出大约10名囚犯,并且大部分是中共的人,如果军统想要救自己人,应该爆破极斯菲尔路76号才对,大部分被捕的军统杀手都关在了那里。
“难道只是为了马强?对,这个判断是不会错的。”
“顾问阁下,特工总部的李世群打来电话。请你到临时通讯室去接听”门口有士兵说话,打断了影佐的思绪。
“知道了。”
他犹自思考着问题,背着手离开这里。司令部的电话通讯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必须到地上布满『乱』线的临时总机房接听外线电话。
走过闹哄哄的走廊,士兵们还在整理从大火力抢救出来的文件。
他来到安置交换机的房间,并不怎么着急。他估计李世群应该是奉上级的指示,来打探日本人这次的损失,不会什么有价值情报。
“李先生,是我。”
“阁下,我找到你们想要的人了。”
李世群的单刀直入,吓了影佐一跳。
“什么?快说。”
“就是从你们监狱里救出去的军统分子。”
“是陈恭澍?他在哪儿?”
“目前还躲在嘉定南翔的一片民居里,我已经派人封锁了出入口,随时可以抓人。”
“太好了,我马上派宪兵……”他突然意识到,宪兵都被四方调走了,“我会派特高课的人过去,稍安勿躁,必须抓活的。”
林秀轩站在办公室窗口,焦急地等待着张广才出现,8点过了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张广才今天不会来了,这显然是最坏的兆头。他当然有对应的预案,不过1到3号预案,好像都行不通,现在日租界一带风声鹤唳,街上到处都是日本警察和便衣,随时会拦住可疑人等搜身。一些汉『奸』也在帮忙,他们比日本人更能看出中国人中的可疑分子,特别小组有一个算一个,走在外面都很可疑,总的来说缺少这个时代国人的卑微、麻木的气质,有眼力劲的家伙绝对能看出来。他自己被画了像,行动当然更得小心了。
大白天就让特别小组成员带着追踪设备出去找老张,显然不是稳妥的方案,只有到了晚上才是可行的。
暂时,只能用无人机去调查一下,飞机飞过张广才在顾镇的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坐着老人,一个『妇』人正在不紧不慢地晒衣服和被子,孩子们从屋里窜到屋外。但是张广才的自行车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由于不是第一次跟踪张广才,所以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习惯,如果他在,自行车必然会停在门后面,但是今天并不在那里。
林的眼皮开始跳动,他预感到了事态失控了,某种程度上说,干掉春香也是扰动历史的行为,自然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应。
无人机向着2公里外的广福村移动,很快就看到了春香的院子。高志成仔细分辨院子里的情形,发现院子里的晾衣服架子全都倒了,衣服掉落地上,也没有收走。当然不能排除似乎风吹倒的。
从空中无法确认张广才是否来过,至少没有发现张广才的自行车,通常他来时,会偷偷把车子停在后巷。
于是无人机继续移动,看到了下方军车呼啸而过,都向着嘉定方向去了。
“我很担心张广才发现了春香的尸体,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林说道,当然他暂时也没有展开行动的余地,舒平那边的倒计时还有40小时,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不过,即使发现,老张也可能只是害怕,怕我们会干掉他,所以躲起来了。”
林又补充了一个看法,似乎也合乎人情。
“哎,也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干净?”高志成埋怨起自己来。
“不能怪你,那样突发的事情,又要解决尸体,谁都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
“张广才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固然很大,但是我们不妨来推演一下最坏情况的攻防。”吕青山说道。
“嗯,那就推演一下。”林立即同意了这个建议。
“假设张广才发现了春香死亡,他立即就会联想到是我们所为,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然后依着他的『性』子,他会花7到8个小时,平复感情,思考对策。”吕说道。
“如果他决定报复,最直接的办法是寻找日本人。但是从他的个『性』看,应该会先安顿好家里人。所以我们仍然可以建立起预警机制。重点落在张家人的动向上,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们可以不动。”
高志成补充道。
“不错,目前还没有敌人出动的情况,他的家人也还都在。看来还能继续以静制动。”林说道,他现在处于最虚荣的时刻,只能凭借无人机的优势继续对敌人进行侦查,敌人一旦大举杀过来,那是打不能打,跑也跑不掉。
“要是张家人开始逃跑了怎么办?”
“那么,只能主动出击,无论如何要拖过最后的时间。”
下午一点。无人机拍摄到张家出现了变化,早上刚晾到外面的衣服被疑似张广才老婆的『妇』女三两下扯下来收进屋子。然后她进进出出,将归置的东西堆放到院子里,显得异常着急。一点四十,一辆大车出现在了门口。可以看到『妇』人扶着老人上了车,然后车把式驾着大车向北离开了,不一会儿,第二辆大车赶来。
“事情败『露』了。”
林抬腕看了看表,还早着呢,除了等,他什么也做不了。
虹口江南春旅馆的一楼大堂里,张广才移过柜台上的电话,尽量背过身,躲开正擦桌子的伙计的目光,然后慢慢拨下了那个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不会有人接电话了。
但是突然间,有人接了电话,飞快说了一通日语,张广才听不懂,只能等他说完。
“我找二宫健仁。”
对方楞了一下,但是显然能听懂中文。
“警佐出去了,等待一长段时间再打来。”
“我有重要消息……”
他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显然对中国人很不耐烦。
张广才留下一张钱,慢慢走出店家。身后小伙计,偷眼瞄了他几眼,这个怪人进来时,就引起了他的主意,虽然穿着西服皮鞋还带着手表,但是一身的污秽,脚上满是烂泥,一边的眼镜镜片还碎了,怎么看像个疯子。
二宫不再,是不是命运在暗示自己不要不是请搞大?张广才心里想着,又开始犹豫起来,一个小时前,他将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老婆,告诉她要自己闯了祸,马上要大难临头,让她赶紧收拾细软,带着老人孩子投奔乡下亲戚,但是躲起来是否稳妥?林九这样的魔头就找不到了?
下午3点。沪西极斯菲尔路的审讯室内。满身是血的陈恭澍,被两名彪形大汉拖了进来,然后捆在了一张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李世群在半年前定下规矩,抓到军统先上老虎凳和皮鞭,然后再审。
陈恭澍喘着粗气,他知道今天落到谁手里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白手套的中年人,悄然走进了审讯室。这个人没有坐到桌子后面,而是径直走到陈恭澍身侧,站了一会儿,慢慢掏出手枪拉了一下滑套,对准陈的脑袋,他握枪的手法很怪,竟然还翘着兰花指。
“同伙。”
这个人用非常轻的声音说了一个词,似乎是在发问,又好像不是。
“我不认识他们,真的、真的。”陈恭澍飞快说道,他当然身旁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是谁,也知道他是整个汪伪体系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位。
李世群没有陈公博的虚伪和犹豫、没有周佛海的投机和顾盼。他投靠日本人后,完全没给自己留下后路,他向戴笠宣战,然后用最高效、最残暴的手法解决问题,步步将重庆的势力逐出上海,并且传闻他很喜欢亲自处决犯人。
“不老实。”
李世群说出第二个词的时候,大拇指扳动*,手枪处于待发状态。
“我说的句句实话,他们要救的不是我,所以把我丢在了路边。”
陈恭澍大声叫喊出来,生怕自己的话不够清晰、准确。
“这伙人什么来路?”
“我不知道他们来路,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重庆那边的。”
“何以见得?”
陈恭澍突然愣住,不说话了,他很清楚考验李世群耐心有多危险,但是他现在必须斟酌清楚,如何用精确的预言,将那伙人描述清楚。
“说!”
“我说,我说,”但是他又停顿了几秒钟,“他们没有纹身。”
“什么?”
李世群歪过手枪,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