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一直提醒自己,或许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如果将所有细枝末节的不合理去掉,最不合理的部分在于,如果这个假设的敌人存在,并且手上有可以毁天灭地的战略武器,以及足够击中船队的精确手段;那么,为什么会是南洋的船队?为什么不是日本本土?为什么是这个时机,而不是在偷袭珍珠港当日?
摧毁第一师团或许算是一次战略行动,但是并不能阻止日本的扩张,手握这种能力的人进行这样的一次效果有限的攻击,是何其的不明智?如果把弹头扔到东京,可以摧毁整个大本营的指挥体系、外加首都工业圈、以及大量兵力,效果何止千倍?
“德国*的事情已经委办妥了,他们说,即使舵面可以操控,也会非常笨拙,除非增加翼面积,减少载荷,但是那样会减慢速度……哎,很难办啊。特攻武器当然得足够快。”
大西还在那里继续滔滔不绝讲他的特攻武器。
“特攻武器并不能扭转局面。”牧野冷冷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提前使用,一定能扩大我们的优势。听浅野说,春日丸上有一些能飞2马赫的飞机?”
“是的日本自制的f2战斗机。海啸时进水报废,秘密修复后投入本次行动。”
“太了不起了。2马赫,这么快的速度,人的反应能力可以适应吧?”
“可以吧。”牧野敷衍道,他对这些区区的战术武器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大西十分有兴致。
“那么,你们那个时代,一定有更快的飞行器?”
“2.5马赫以上的使用冲压发动机的反舰*,3倍音速的侦察机。。”
“我听浅野说,日本在战后迅速崛起,经济规模迅速超过了英法德,甚至于苏联,可惜因为人口不济,最终只能屈居世界第二?”
“浅野说第二?”
“是的,他说即使美国处心积虑限制,日本海军仍然发展到仅次于美国的地步,陆军么,可能不如俄国。经济规模大概是英法两国的总和。在经济上整合了半个亚洲,重新将东南亚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和资源产地。”
牧野轻轻叹息一声,浅野符合一个平成时代,自欺欺人的右翼的所有可笑特征,除了不敢否认美国的强大这一点,其他,什么都敢假装不知道。
“对了,你认为他的计划,有没有可取的部分?”大西小心问道,他知道牧野对浅野这个人不怎么待见。
“当然有可行之处,他毕竟站在历史之上,有一些现成的总结;但是依我看,他更多的是将招致日本败北的因素,也就是军事冒险的部分,发挥到了极致。从这一点看,他并不知道历史的本质。”
牧野不留情面地批评那份山本赞赏的计划,不过讽刺的是,他自己也只能出手替浅野擦屁股,并且已经没有什么合乎“历史本质”的回头路可走了。这一切在珍珠港第一颗*落下时就注定了;无论愿不愿意,他现在和浅野站在同一战线上,为了一次注定代价更大的草率赌局。
“对了大西桑,所罗门群岛附近的水质怎么样?”
“这你算提着了,简直是人间天堂。如果阳光明媚且没有风浪的时候,从飞机上可以看到水下成片的珊瑚,还有聚成团的鱼虾,那简直是太美了”
“原来如此。”
牧野微微点了点头。
水上飞机在台湾降落并过夜,随后还有一段更漫长的旅途,飞过海峡前,牧野特意向下观看春日丸大致沉没的地方。茫茫海面上没有什么船,岸信介安排的搜寻沉船地点船队好像还没有到。
牧野当然希望能够立即找到那艘船,然后打捞几枚mk46*上来。让本时代的日本逆向仿造,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以现在日本的技术,或许还是仿制v1比较可以期待,v2都很吃力。他是*武器方面的专家,技术专长与自导*方面有相通的部分。所以他知道,如果最坏的假设存在,有一艘或几艘未来潜艇与春日丸一起穿越过来,这些*将是可以投入实战的少数选项。
他全盘分析了形势,如果那是一种常规潜艇,那么迟早会在海面上暴露,并不难对付;如果是一艘无需浮出水面的核潜艇,情况会变得极为复杂。
自导*本身具有自主搜索能力,但是必须扔到非常靠近目标的区域内(大约1.5公里左右),才能期待有战果。这样的范围,不是本时代的聊聊几种探测水下声音的传感器的精度可能做到的;这个年头日本连雷达都做不利索,更别提需要大量技术积累,和软件调试的主被动声呐了。
但是,如果假设这艘潜艇一直漂泊在海上,这大半年来,没有进船坞进行有效消磁作业的话,它本身的磁可探测性,将会越来越明显,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继续增加。
磁场不是一种海水可能隔绝的场,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隔断磁场,它只能被相反的磁场抵消。
也就是说,一架低空飞行的水上飞机,加上一个大型磁探测器,就可以拼凑出一个简陋的探测潜艇存在的设备。这个原始设备理论上可行,并且可以简化很多日本不可能造出来的总成部分。如同工兵不需要一个阴极射线管指示目标,仅仅凭借音频强弱(以及一点点经验)就能找到埋的比较浅的*。实际上,70年后的探雷器和70年前,几乎没有区别。
当然传感器的灵敏度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不过,他知道磁场消减与距离的简单关系,在远距离上,大致可以认为与距离成三次方反比;也就是说,距离缩小一半,对探测灵敏性的需求可以降低8倍。
如果有一名优秀的飞行员能够紧贴海面飞行,本时代传感器数量级的劣势可以扭转,当然从理性角度看,这仍然不足以抹平劣势,但是如果计算那艘潜艇本身磁性的数量级提升,一切似乎又变得有可能。
另外,从战术上考虑。如果那艘潜艇想扭转局面,那么她很可能会光顾那些关键性的战役,这是她不可回避的难题,也是可以利用的部分。最先进的潜艇,或许可以监控数十万平方公里内的水面船只,但是她无法探测到战场上空飞行器的情况,除非她浮出水面。
几天前,他已经开始原始设计的构想,并通过佐藤荣作的秘密管道,与东大的学者进行联络,试图实施这个计划。当然,南太平洋的海水清澈到何种程度也是一个有利因素,如果真的如大西所言清澈见底,或许许多技术上麻烦都可以避免,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当然牧野不是一个依赖不确定因素的人,他倾向于在技术上做万全的准备。
仁安羌以北丛林中。
远处炮声隆隆,褚亭长打着哈欠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布鲁克就在不远处吉普车上等着,看到他终于出现,立即下车赶来,显然有紧急军情要讲。但是褚亭长稍稍侧过身子,故意不看他。
在褚亭营长的底盘,他们互相不敬礼,布鲁克军衔更高,所以褚亭长每次都假装没看到他。布鲁克也不至于没羞耻到主动给他先敬礼。于是他们没有任何对话,一前一后走向前面厨房。
褚亭长径直到了厨房,检查炊事兵将物资打包,准备撤退的情况,顺手打开笼屉,从里面取出几个包子,还是温的。自从蒋纬国离开后,早饭供应肉包子,作为传统被保留下来。因为褚亭长发现有助于提升士气以及收买人心,反正这里不缺物资,在仰光的大撤退时,英国人甚至用面粉垒过工事。
远处响起整齐排炮声,褚亭长停下步子。
“猪肉大葱的,尝尝?”他将一个包子塞给布鲁克?
“30分钟前报告,日军先头出现在3公里外。如果你把你的地图取出来,我可以只给你看”布鲁克抓不去看那只油腻腻的包子,赶紧说要紧的。他希望能让这个祖宗知道情势有多紧迫。
“应该被南非营挡住了吧?”
“你怎么猜到的?”
“猜到的?你还能坐得住,当然是挡住了。我从来不猜,都是靠这里。”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我们得立即后撤,趁着公路还有管制,要不然待会儿公路可能要乱了。”
“没有我们的阻击任务吗?”
“你有没有常识,你的坦克车组只训练了几天而已。你看到那些北非的老兵是怎么被日本人痛打的。”
少校突然怒不可遏起来,他感觉受够了与这个白痴的谈话。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岳父能开恩,把自己派到孙立人那里当联络军官,毕竟那是一位弗吉尼亚毕业,受过正经军事训练的将领。
事实上,布鲁克与史迪威本质上,都很看得起蒋纬国或者孙立人这种留过洋的军人,对杜聿明罗卓英,就已经不怎么待见了,而眼前这个,靠上杂志封面,以及一张几个月军官速成班文凭的家伙,那当然是真心诚意地讨厌。但是蒋介石的军队就是这么神奇,这样一个混蛋竟然可以当营长,而且是一个最需要专业能力的营。褚亭长目前指挥的,毫无疑问是整个中国军队里装备最先进的一支装甲合成部队。这支超编部队无论在机动力和火力上,远超过大部分的英美德苏的营级单位,更别提骡马化的日军了。
“为什么不能打?”褚亭长傻傻看着布鲁克。
“为什么?你看到日本人投入了97式坦克。整个缅甸唯一的一个装甲联队,就在我们当面,他们这次不是来闹着玩的。”
“97坦克?”
“就是昨天我们一起在山头看到的那种。”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炮管加长的那种?”
“它的装甲更厚,火力更强。”布鲁克简直服了褚亭长,掌管装甲部队,好像从不跟踪对方武器情报。
“装甲更厚,呵呵,有我们坦克厚吗?”
褚亭长一语,让布鲁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