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奥少将与褚亭长有过一面之缘,在缅甸战役时,当时还是营长的褚亭长提出用飘雷顺流而下攻击敌人浮桥的,从而将敌人主力分隔在河两岸的建议。最后建议通过,是他的轰炸机投的弹,结果还真的成功了。这个异想天开的点子,使得他对褚这个人映像不错,觉得这个人和其他陈腐且慎言的中国军官不同,很有鬼点子。
当然起来之前,他对褚亭长的全盘计划是有保留意见的,认为这次不止是异想天开而是疯狂了。从缅甸一路败到印度,盟军对于日军已经到了噤若寒蝉的地步,无时无刻不是想着靠纵深、靠兵力、靠气候、靠疾病,慢慢消耗日军锐气,以求在长期化的战争中耗死工业薄弱的日本。针锋相对的战斗,那是想都不敢想了。
但是褚亭长这次就是要与多于自己敌人正面交锋,而且还要分兵制敌。维维尔原本准备趁着敌人肠道疾病爆发,又分兵恒河两岸,偷袭一下加尔各答,结果偷鸡不到蚀把米,被围住了一个旅。没想到褚亭长何止要偷鸡,他还要偷牛。他这次来,就是要明确告诉中国人,他的皇家空军无法配合这样缺乏理性的行动。
少将昂首走进指挥室,发现桌子上堆满了美军空中侦察拍摄的照片,第14航空队的侦察机倒是配合,完全按照200师的要求侦察敌人。
少将背着手走过来。发现很多都是港口照片,港口看上去空空如也,几乎没有日本军舰。
褚亭长转过身来,向少将招了招手,以示打招呼。
“指挥官,维维尔中将让我到你的指挥部来协调空地作战事宜,我来了。”
“乔治,你来的正好。”褚亭长也不管只见过一两次,跟人家根本不熟,直呼其名。“我这里要有一次大行动,绝对可能扭转整个反法西斯战争的局面,非常需要你的飞机。”
“我得到的消息,今天夜里,敌人主力第2师团就要从东面杀过来,而你却浪费了一整天没有及时后撤。现在情势已经很危险了。我的空军只有一百多架飞机,一半无法起飞,也无法阻挡敌人地面部队。”
“不,歼灭第2师团的战斗,不用你的皇家空军,交给我来。”
“歼灭第2师团?”少将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这是日本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吗?”
“这个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师团参加过37年卢沟桥事件,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仇必报,所以必须由我来对付。你们不要插手,要不然我要翻脸。”
罗奥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干咳两声压压惊。
“是这样,今天请你来,是另有一桩事情要商量。”
“那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是日军战列舰。”
“战列舰?”褚亭长思维跳跃之快,让他又吃了一惊。
“我刚才说了我们有句老话叫有仇必报,我想你们也还记得威尔士亲王号被日本飞机击沉的仇恨吧?”
“当然,但是我们没有任何飞机可以执行这样的任务。攻击敌人海军需要*机和俯冲轰炸机,本战区却没有这样的飞机。只有一些水平轰炸机和战斗机”少将没有直接驳褚亭长面子,而是以非常技术的辞令来回绝。
“不,你有6架波弗特*轰炸机,还有6架贼鸥俯冲轰炸机。我都了解清楚了,而且……水平轰炸机也不是帮不上忙。”
罗奥大吃一惊,这个人刚才看着冲动而无理智,没想到对他的压箱底武器如数家珍,数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波弗特*机倒是刚到,性能平平无奇。贼鸥是非常失败的舰载机,机动性尚可,投弹精度很糟,俯冲时抖动很大几乎要散架,拉起来时则很笨,需要比手册多留500英尺余地,哟啊不然飞机有直接栽倒地面或者海面上的风险。海军撤离时把几架贼鸥飞机仍在这里,目前只有几名失去战斗机的飞行员在飞,并不执行任务,只是保持飞行熟练度而已。但是褚亭长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的?
“但是据我的情报,他们的战列舰躲在茫茫大海上,即使我有这些飞机,我也需要情报才能制定计划。”
“乔治,这很容易,只要我的部队对加尔各答展开进攻,它们就一定会赶过来。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我的飞行员缺乏训练,很难击中行驶中的敌舰。”
罗奥习惯性地否决,但是不知为何,胸中涌起一丝涟漪,攻击日军战列舰的荒唐提议,似乎触动了他心中的某种欲望。
“另外说道飞行员,他们还有2天时间来练习。”褚亭长说这话还装模作样看了看表,“也许这次上帝会站在咱们这边。”
“怎么说?”
“运气这种事总是很难说,说不定它们的船会坏在海边。或者你们的潜艇能伏击到它们,让它们变成为一个不动的靶子,总之我觉得它们要倒霉了。”
褚亭长继续信口开河,完全说不出稍微合理的理由。但是少将有些心动。根据他得到的报告,早上一架蚊式投弹竟然击中18师团司令部。,这简直是中彩票般的概率。也许冥冥之中,上帝真的会站在自己这边。
“好吧指挥官,如果敌人战舰出现在海边,我会尽力试一试。我会研究一下战术,让小伙子们做好准备。”
“我保证它们会来的。你把你的那些桑德兰侦察机派出去,同时做好袭击准备,如果找到蛛丝马迹,随时可以攻击,而不要手忙脚乱。”
“好吧,我会做好准备的,但是你真的要在阻击第2师团的同时,向加尔各答进军?”
“当然,我什么时候打过败仗?”褚亭长冷笑道。罗奥少将没花几秒钟就回忆起了缅北的撤退,严格意义上当然是败仗,不过他不止一次从空中看过褚亭长撤退的纵队,也见过部队损失的报告,从未发现他的部队吃过什么大亏。
“我这就回去做准备,但是如果你的部队不能阻挡住敌人地面部队,那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的人能炸到18师团师团部,其实只是幸运,你不能指望我的飞机,还能碰巧炸到第2师团的指挥部,好运气可不会重复。
“ 18师团怎么成了你的人炸的了?”
“我询问过下面,当时一架蚊式正在投弹。”
褚亭长不想争辩,总不能实话实说,他将少将送出,开始准备进攻,剩下的,就交给419了,他在艇上管过射控知道一发*要恰到好处击中某个部队,其实有些难度,但是可以实现。这个人情送给英国人也有些不舍,但是他现在没有火力可以伤及战列舰。
收发室收到戴笠发来的一封密电,确认爱新觉罗溥杰可能已经出现在东印度。出了鬼,军统竟然比419早得到了情报了。显然敌人没有通过电台互通这方面有无。很快周有福的侦察兵发现了驻防中的满洲国禁卫军,他们的军服太光鲜,又插着满洲国旗子,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
褚亭长亲自与前方通话,提及上峰要求注意敌人禁卫营营长溥杰。他的原意当然是不想打死皇亲国戚兼政协委员,不过周有福的传令兵是广东人,话传下去走样,说是要特别将敌禁卫营营长以下打成扑街。
修复的重炮在汽车牵引下,送到了周有福的部队中,老周不敢怠慢,亲自勘察敌情,仔细准备起来。他刚被褚亭长痛骂过,这会儿真的急于找回场子。既然说要那这支敌人练手,那就算他们倒霉了。
这片战场,一周前他们就来过,当时打了一晚上炮,褚亭长见防御无懈可击就撤了。现在敌人主力已经不在。日军将七拼八凑的杂牌部队顶到前面,希望用他们拖延一些时间。周有福迅速制定了火炮延伸,步兵步步紧逼的战术,步炮协同是褚亭长部队除了穿插外,最拿手攻坚绝活。最精锐的日军也很难适应,今天就拿来考一下满洲国军。
溥杰上尉和他的人刚吃了中饭,以为可以休息几天,却被白琦派到最前沿。对面中国军队骑兵忽近忽远不时出现,有时候还打几发迫击炮到阵地前,但是都很偏。他至今不知道18师团已经形同灭亡,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当然在战场上实践军事指挥,也是他的梦想,他也想着有朝一日抓到兵权,多少可以摆脱日本人的控制。
这支禁卫军从未真正打过仗,士兵倒是都跃跃欲试,但是溥杰最先看出苗头不对。哪儿有18师团向北攻击,敌人还能自如绕到加尔各答的?而且何止是骑兵,还有不少汽车在视力可及的地方隐约可见,装卸物资,他看过了地图,公路如果还在日军掌握中,敌人车队不可能来去自由,白琦这个混蛋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了。
“白琦这个家伙,怎么把我的人顶到前面?倒是把矶野部队当做预备队留在了城里?难道皇兄的信没有起作用?”溥杰哪里知道日本人根本没把他这个皇族当一回事。白琦倒是很看重有实战经验的矶野骑兵,将其作为机动力量抓在手上。
溥杰查看了一遍士兵们挖的壕沟,发现挖的很浅,当然也不光是偷懒,加尔各答附近河道纵横,地下水水位高,挖下去一米多就冒水,挖深了就只能泡在水里了,于是士兵们不敢下铁锹。他们还都穿着胶鞋,一下午脚上就捂出了痱子,当然更不能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