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褚亭长着手干了两件事。一是继续肃清城内残敌,第二将城西机场修好了,这使得盟军飞机载着记者能够进入城区。另外,他接到消息,停留缅北的大批华商有意随大军进入加尔各答,预料盟军会整肃帮助日本人的本地商户,所以他们预判将会有商机出现,这个地方,以前英国人看的紧,华商很难插进手来,现在算是大好时机。
城内日军抵抗,渐渐消停下来,就在朱可夫的胜利后三天后,加尔各答的胜利终于为世人所知。摄影师开始进城,补拍一些军队冒着敌人炮火进攻的假镜头,为了协助拍摄,褚亭长甚至派警卫部队穿上日本军服配合表演。
这期间,远离主战场的英军也获得了重大胜利,在距离加尔各答50公里的地方合围了印度军队。就在钱德拉鲍斯丢下军队去向不明后,他的副手,绝望的印度第一师师长穆特中将,代表日印联军向盟军投降。原本当然只是代表两个师的印度军,但是英国人灵机一动,在穆特所坐的签字台上放上了一面小太阳旗。
褚亭长没好意思干的事情(让溥杰代表日本投降),维维尔干出来了,这样一下子给外界造成了巨大的假象,加尔各答战役的胜利,其实是英国人主导的。随后西方报纸按照维维尔的预想开始大肆报道,有些新闻甚至忽略了加尔各答战役名词中包含的主要信息——加尔各答在哪儿?只写英国军队的以少胜多,事实上,他们确实以八千之众,歼灭了2万多印度军。
维维尔坐飞机趾高气昂到达加尔各答,在机场受到热烈欢迎,他在没有中国将领在场的情况下,向等候的西方记者进行一次长时间演讲,演讲中17处提到了中国军队,6次提到了褚亭长的名字,甚至没有隐瞒中国军队攻占加尔各答大部分城区的事实,但是这篇演讲的深谙偷换概念之道,给听众的感觉,城里中国军队面对的敌军其实只有几千人(当然也是事实),而英国人在于多达三万人的敌军作战,为中国军队轻松夺取空城,争取了机会,演讲中忽略了英军面对的大约名敌军中除了少数联络官,没有日本人的事实。
在完成了这篇欺世盗名的讲话后,维维尔得意地来到他的新指挥部——位于城郊的东印度船运公司总部,等待其他方向好消息。
他知道东印度稳住了,不仅仅是加尔各答获胜,吉大港日军惶恐不安,最好的消息是大英帝国的舰队要回来了,日本联合舰队正在中太平洋和澳大利亚沿海与美海军激战,显然顾及不到这里。这半年来,他们总算看出日本海军在主要方向集中使用兵力的原则,在孟加拉湾,不会有大的战斗了。可见世界大战转折或许真的出现了,没有逃去新德里是对的。
停留在城内的史密斯上校向他报告,加尔各答银行地下金库的最后一堵厚墙很快就可以炸开,报告中,史密斯以他的经验判断,日本人并未进入金库,因为墙上的炸孔是日本人打的,甚至填装了*,可见他们还来不及进去。
维维尔兴奋不已,他直接用电台命令史密斯暂停爆破,等他的卡车进入市区。另外把清除障碍的中国推土机部队都礼送回去,设法控制附近制高点,不要让中国军队占据可以看到货物装卸区的位置。史密斯报告,中国军队早就自己离开了,方圆一公里内,一个中国人都找不到。
这倒是完全出乎维维尔的预料,虽然英国话里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的话,但是类似的处世哲学是存在的。中将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些蹊跷,心底涌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史密斯不知道金库里具体装的是什么,于是追问了一下。维维尔很敷衍地回答他是钱。
英军利用一次爆破炸开金库墙壁,又导致大量废墟松动塌陷掩埋了通道,清理了一上午,中午才进入金库。发现了摞在一起的麻袋,其中一些沉甸甸的似乎真的是贵金属,另有大量的散落的哪儿都是的文件。史密斯不敢造次,赶紧带上维维尔派遣来押送的副官一起下去查看,并组织人手搬运,要求参与士兵,不得打开麻袋。
第一批卡车送抵维维尔中部,中将已经在四面封锁的仓库里等着。他一看到卸下来的是麻袋,就感觉不对劲,应该是板条箱才对?或许是搬运的人没有打开看,所以不知道轻重?但是随后几辆卡车运来的都是麻袋。又等了一会儿,史密斯也回来了,顺便将各种存放在哪里的私人存放物品,契约凭证都带来了,最后有几辆卡车是空的。据他说,全都搬空了,除了灰尘碎砖块,什么也没剩下。
维维尔脸色煞白,亲自打开一个麻袋。奇迹没有出现,里面都是面额很小的金属银币,谁会把金条放在麻袋里?
“该死的日本人。出手倒是很快。”他一屁股坐到麻袋上,恨恨道。
“将军,难道哪里还该有些其他东西?”艾伦史密斯上校很不识趣地问道。
“我会为了这些硬币和契约,出动你们这样精锐的部队吗?哪里本该有十几吨黄金。”
“但是,我们到达金库外面时,日本人的爆破工作还未完成,有一半的炸点没有安装*。还有金库的正门,是被炸毁的,金属大门就倒在那里,巨石把通道都堵住了,正因为塌陷下来的土方太大,所以日本人试图从侧面下手。”
“是啊,很奇怪啊。”维维尔拖下军帽,擦了擦头顶的汗,“但是如果不是日本人,谁又能打开了金库,又把它砸毁了?”
“那些中国人倒是有推土机。”
“那些推土机是专门改装用来攻城的,是褚亭长的鬼点子,几个星期前我就知道。当时我和史迪威都不相信这种办法可以打仗。”维维尔摇了摇手,似乎不相信褚亭长会有这手,“安迪,那些推土机现在在干什么?”他接着有问身边副官。
“正在港口区施工,修建武圣庙。据说缅甸逃难到这里的华侨出的钱,要造一座20英尺的中国古代军神的像。褚亭长部队弥漫着迷信气息,每战都要祈求这位古代军神。”
“你看,他们这么高调修建宗教场所,应该是心怀坦荡。”维维尔摇了摇头,如今他赚取的政治资本,倒是足够抵消丢失黄金的过失,反正把事情推到日本人身上,这件事也就了了。十几吨黄金看似不少,相较于战争带给帝国的损失,其实不过是九牛一毛。
加尔各答港区的一座工地外彩棚内。褚亭长正被一群从印度北部赶来的华侨富商围绕、簇拥着,他们一起向关公上了香,由褚亭长宣布加尔各答关帝庙修建工程开始。褚亭长象征性地在众人鼓掌中,铲了一锹土。
然后富商们纷纷要求褚师座,在为即将建造的关帝庙题写匾额。这些华商大部分都是缅甸逃难到了北印度,眼看加尔各答克复,大量盟军进驻,商机不可小觑;原本英国人忌惮华商进东印度,限制颇多,但是现在是中国军队控制,自然英国人要让三分,于是筹钱出力要建关帝庙,也是要投褚亭长所好。褚亭长对这些事绝不阻拦,能让中国人势力进南亚,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他还拍工兵和推土机配合施工。有朝一日反攻缅甸,也好有一个誓师出发的地方。
他在众人簇拥下,到了一张铺着宣纸的桌子前。小时后毕竟在少年宫学过书法,看来又可以露一手了。他取过笔。一挥而就写下“义薄云天,威震华夏”八个大字,又觉得不好,思忖这里毕竟不是华夏,好像震不到,于是换了纸,又想了想,又写下“擎天之柱,威震天下”八个字。
扔了笔,在商人簇拥下出了彩棚,与众商贾作揖告别,才上了吉普车脸色就难看起来。旁边周有福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说话。
车开远了,周有福知道分寸差不多了。
“师座,还是委员长那封信上说的事?”
“是啊……”他叹息一声,“我自认资历浅薄,又不是黄埔出身,虽有军功,委座还是很难信任啊。”
“老蒋信上具体怎么说的?”
“说我劳苦功高,战功卓绝,若不是太过年轻,可掌一战区之军事。又说这里情势复杂,美英都怀各自野心,希望我军为其所用,其余部队已经出现不听调度的苗头,怕我根基不深,无法与列强周旋。故而必须有老成之将来……”
“空口白话就想架空你?”
“哎,不要乱讲。军队不是我个人的,是国家的。”
“老蒋的心思,那还不是秃子都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不过说真格的,到底是谁要来?不会是杜聿明吧?”
“委座倒是想派他来,不过史迪威死活不肯。”褚亭长说到这里,不怀好意冷笑了一下。
“难道是戴师长回来?”
“也不是,戴师长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前几日还给我来信,说起病情不稳,腹内感染不可根治,可能要去美国治疗。”
“师座,我老周在这里撂下一句话,只要不是这二位,保管谁来了都不灵。”
“哦?”
“杜聿明是第5军老长官,戴师长自不必说,在200师根基颇深,但是话说回来,现在的200师可不是当年的200师。”
“怎么说?”
“说实话,200师三个团在缅北打没了,这里弟兄可是各部队都有,其中200师的人并不多,而且这里主事的军官,可都是你在战局最艰危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到了印度重庆才认的。所以,现在的200师,既不是美国人的,也不是委座,咱们可是褚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