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福被带到车上迅速驶离,但是没有去往任何禁闭室,而是直接送他回了自己的部队。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人,只有周有福和褚亭长,他是这出闹剧的红脸演员。何必胜和赵小力各知道一些细节,比如:抓老周就是做做样子。
郑洞国在关帝庙门口大大讨了个没趣,在褚亭长保护下,才算没丢更大的人。
他气呼呼坐车离开,一路上寻思着该怎么办?车回到临时官邸时,他大致想明白了整件事。那个胆大妄为的周有福今天是故意来给自己难堪的,显然也是为了给褚亭长压力,他串通了不少低级军官,显然能量极大。如果由着他胡来,党国精锐很快就不知道姓谁的姓了。褚亭长显然还太年轻,完全不知道严重性,不过好歹没有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
他在官邸里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做这个位置了。倒不是说他治不了周有福,但是现在事情已然搞僵,自己恩威并施的两手都没有奏效。既没有拉到亲信,也没有震慑住散漫的军纪。也即是说,玩脱了。他觉得不能继续拖下去,得立即给重庆去一封电报。
419同步截获了自盟军指挥部(跳过了200师)发出的这封密电。
电文显示,郑洞国请辞第5军军长,他察觉到200师派系错综复杂,山头很多。虽褚亭长军功卓着可压制众人,但是众军官居功自傲,完全不把重庆放在眼里。出现了只认师长不认领袖的苗头。而且将来可能也不认师长了。
如不将部队拆解重新编组成若干营,分散到其余各部队处置,恐怕派谁来也不能节制该部队。
随后,电报文风一转,对褚亭长仍然持一定的肯定,称:虽军官桀骜但是士兵对新式装备掌握良好,在美军指挥部,也听到史迪威对该部无保留褒奖,与美国人打教导这么多年,从未听到他们如此称赞中国军队。但是褚亭长对部属偏爱过头也属实情,查阅该部队惩戒记录以及军事法庭庭审记录,几乎没有严惩先例。前几日,抢劫附近寺庙黄金,大大败坏盟军声韵的案件,有4名周有福部士兵被英国宪兵抓住扭送到200师,也只是罚款了事。只有陶名章部,有一起士兵*案,有三人被判处了死刑,但是仍然被褚亭长轻纵,师部出钱摆平苦主,案犯被发往利多惩戒营参与筑路工作等同无罪开释。
电文最后他给出两个方案,要么拆散该部队,分配给新一军新六军,但是反攻战事在即,恐怕影响战力。第二方案,还是勉强维持现在局面,短期内不要派遣任何将领来接收这个烫手山芋,以免该部军官受惊闹事,还是继续补充兵员,将青年军中可靠分子安插进来。如该部队前线受挫,需主官负责时,可一并解决问题。
褚亭长在一个小时后得到了密电原文,他知道郑洞国已经认栽。电报确实提出了两个建议,但是第一条,把200师*了重新整编,不具可操作性。把部队分配给新38师,蒋就那么信任孙立人?更何况,美国人也不会同意。史迪威最恨的就是重庆把手伸太远,耽误他反攻。
至于第二条就是承认现状,以招抚为主了,毕竟部队还是顶着200师第5军的番号,说起来也毕竟是嫡系。
现在褚亭长心里大致有底,赶紧亲自上门向郑洞国赔罪。到了那里郑洞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双方见面,褚亭长突然掏出手绢,声泪俱下,只说自己带兵无方,竟然闹出这样的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郑洞国告诉褚亭长他已经向山峰发去电报,坦诚了现实,自认没本事在此领兵,但是也提醒褚亭长,带兵最终军纪,切不可妇人之仁,赏罚不明。褚亭长唯唯诺诺,还掏出个笔记本煞有介事地记录了个一二三四。他心里想:你走了,老子总算踏实了。
吉大港以南。徐冲正带着一小队人,在丛林里行进。他已经将部下中最善于隐藏的选出带在身边。另外建立了三支通讯队,进行多节点的无线电中继。鉴于丛林多山地带,无线电传播容易受阻,他派出这些通讯小组占领地图上一些毫无军事价值的制高点,作为通讯中继。这样就很好地弥补本时代缺乏卫星和无人机中继通讯的方式。如果没有这一手,他与温盖特隔着30公里的通讯也不大保险。
日军先头部队不时从林间穿过,但是他们队伍较大,行动时总是惊动鸟群,每每提前暴露。徐冲是丛林战老手,非常善于隐藏和追踪,他同时跟踪着数支日军踪迹,寻找最重要的那支。他需要迅速崭露头角,以便将来协助褚亭长控制这支部队。没有军功,在这支部队很难站住脚,所以他就把目标锁定了第2师团师团长丸山政男中将的人头。
419虽然没有起飞无人机,但是一直在协助跟踪敌人电台,即使距离遥远,敌人电台始终会泄露一些信息,但是敌人指挥部始终保持无线电静默。这给徐冲制造了很*烦。
早上到中午,他已经放过了几波敌人,有辎重部队和骑兵、步兵。以他的通讯优势,可以打几个伏击,但是他都没有下手。褚亭长利用赖皮的方式,打了太多神仙仗,小打小闹的胜利,很难入别人眼了。
他预料守株待兔机会太小,必须增加侦察范围。他一上午不是没有收获,就是数次发现了逆大队而行的单个骑兵。
通常日军骑兵大队行进,侦察兵成双出动,而通讯兵总是单独出现。他不能杀人太多,那样会引起敌人警觉,所以得碰碰运气,万一撞见一个带着最新更新地图的家伙,说不定能找到指挥部纵队的位置。
当然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可以从地面马蹄印判断这些骑兵大致去向,以及时间来去一趟的大致间隔,做出判断。
他的一名蹲在树上的士兵看到了远处鸟群起飞,看来是有一名骑兵过来了,还是走30分钟前其他骑兵的老路,看来这条线路往来次数相当频繁。士兵学了几声鸟叫,徐冲会意也爬上了一颗树。
斜跨地图包的骑兵到了跟前,被从树上落下的徐冲,揪住滚落地上时脖子已经被拧断。旁边冲出士兵牵住嘶鸣的敌人战马。
徐冲将敌人尸体拖到附近丛林里时,那边士兵安抚住战马,马匹毕竟智力不高,尥了几下橛子也就安静下来。
这边徐冲查看敌人携带地图。发现地图上有一些行军路线标注,但是没有文字注解。显然敌人为了防备文件落到盟军手里做了充分准备,包括不在地图上做文字注解。他们相信日本兵在落入敌手后,会选择自杀,所以没有标注的地图,盟军也不容易看懂。不过徐冲早有准备,他立即换上日军衣服。
手下士兵发现那日本腌马倒是老实,也不乱跳了。徐冲跨上敌人战马,一溜烟跑了。他随身只在鞍袋里带着电台,腰里别了手枪,完全不会说半句日语(连马强都已经学会了几句)。
虽然所有林秀轩的小组成员全都精专于情报收集,但是他与林秀轩还有不同,他更倾向于野外侦察,而非混进敌人人群里偷听偷看,今天有些勉为其难,不过他知道骑兵的优势可以快速穿越敌人纵队,所以,只要别在敌人跟前掉下来,没有太多开口说话的需要。当然这样快速通过敌人纵队,如何识别是否是指挥部,也需要考验相当的判断能力。
他迅速撞见前面推着大车行进的辎重车队,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目标。他不必将地图打开,靠回忆可以记住一共有五六路行军纵队,按照一般推算,师团部不会在边上,很可能在中间。他快马加鞭越过敌人纵队,马蹄溅起泥水浇了躺在大车上睡觉的辎重兵少尉一身,这家伙爬起来骂骂咧咧,看着骑兵奋蹄离开。
“去司令部传令就了不起啊?也就是个上等兵。”
“少尉,这家伙骑马的样子好奇怪啊。怎么使劲打马?”
“一看就是北海道来的蛮子。别管他了。”
徐冲迅速催马从敌人几路纵队间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敌人以为他带着重要军情,纷纷让路。一直到第四路纵队发现规模大了很多,似乎还有野战医院随行,他不敢造次,减慢速度,一名骑兵从自己边上抢过去,他远远跟着,看到有警卫部队拦阻马匹,检查证件。他知道不妙,拨转马头消失在丛林了,敌人的谨慎反而暴露了这里是他们的重要目标所在。
他现在有六成把握这个纵队是第二师团师团部,31师团还留在吉大港,而第二师团主力都过去了,此地正是中间位置。而据419的情报,第二师团指挥部患上痢疾和霍乱的人很多,这是野战医院随行的起因。
他迅速用电台告知中继站,要求立即转发温盖特上校以下消息:“可能发现敌人联队级指挥部行踪。”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一则还没有进一步验证。二来怕说师团部,吓着温盖特,他们一共才三个加强的连,500来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打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