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有福出击时,何必胜的临时组建的坦克群已经在山梁后准备就绪,第5军占据北方,地势较高,这个优势使得敌人很难观察到这边的调动,而敌人的调动,即使有所掩饰,也很容易漏出破绽。日军的所有调动,都围绕着躲避盟军空中侦察展开,确实效果不俗,不过却很难骗过躲在八倍炮队镜后面的侦察兵。尤其坦克的调动,动静不小。有经验的侦察兵已经熟悉了第三旅团的一套指东打西,分散兵力的做法,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坦克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跑,他们只注意最后的集结区域。敌人烟雾起来的有些慢,侦察兵在这之前已经看出了敌人要出来的苗头。当然褚亭长原本的策略也是攻其必救,所以并不难判断最终给他们会出现在哪儿。天野指挥官判断,自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显然算的太富裕了。
即使是对天野这样谨慎的日军指挥官而言,料敌从宽也只是一句空泛的教条,他们被惯坏了,习惯于敌军反应迟钝,学习能力低下。在中国战场上确实如此,战争进行了十二年,国民党军始终无法适应日军很少变化的战术。相较而言,在苏德战场,苏军花了两年,适应了德军的闪击战;在澳大利亚,美澳联军在惨败了一年后,也渐渐学会了不被日军的三板斧击溃。而在这里,褚亭长适应日本人的新战术,只需要一天。现在,只要天野一崛起屁股,他敢打包票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而且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把他的屎打出来。
日军的出击坦克在201师挖掘的四通八达的壕沟上艰难前进,这些沟壑阻碍了坦克的行进速度。这些交通壕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且挖的非常之深,这样的土工作业,完全有悖于以往的国民党军风格。日本人见过用同袍尸体垒掩体的国军,但是很少见到战壕挖的这么快,这么标准的。在第5军,挖掘工事得过且过的毛病,只存在于周有福的202师。
迫击炮炮火及时覆盖过来,在日军坦克群周围爆炸,这迫使日军车长钻进炮塔。所幸并没有发现他们最害怕的直瞄火炮的侧面袭击,这让指挥官广濑稍微安心。
广濑大队长所在的大队指挥部,就在队伍最前方的一辆坦克里。他一直在地图上延伸,代表自己的箭头,希望尽早看到敌人,在敌人反应过来前,从侧后一通射击,将其半数歼灭,然后就可以迅速通过返回清迈,由步兵在身后恢复阵地。这也是天野大佐的基本意图。可以看到远处敌人的卡车正在奔逃,一切按照计划,敌人正在陷入混乱,应该还搞不清自己的意图。外面炮声渐渐减小,他忍不住又钻出座舱用望远镜观察。
一辆被打坏的斯图亚特坦克,连同企图拖走它的,同样底盘的t2型履带牵引车就在前方。两辆战车舱门大开,乘员已经逃走。
褚亭长的军队允许士兵在这种情况下逃走,他们看重人,胜过武器。当然,第5军家底之齐全,让十年前起,就跟踪世界装甲兵技术的广濑咂舌。如果是他的坦克损毁,旅团指挥部的修理连,只有几辆卡车可以调动,糟糕的地形就只能扔着了。另外,广濑很奇怪,他们是从哪儿找来那么多会操作技术装备的中国兵的?按照大本营的统计,中国不缺兵员,但是极度缺少看得懂地图,会操作复杂机械的人。
缺乏通讯能力的广濑,通过观察这些丢弃的装备,确定了自己正在敌人的进攻通道上。他下令部队转向南,准备狠狠踢敌人的屁股,但是战场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似乎不仅仅是己方炮兵在发射*,敌人也在打*。
视野是困扰所有坦克车长的最大问题,尤其在你的坦克火力还凑活,但是装甲很薄的情况下,必须避免过近的遭遇战。现在他很难看清300米外的情况。
他用电台呼叫全部三个中队注意队形,别太分散。但是电台里只有两个中队长回应了,另一个大概拉的太远,始终没有回话。
日军的指挥型坦克和普通坦克的区别在于少了一半的弹药,以便多站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变化,电台也还是一样。理想状态下,这种坦克通讯距离覆盖大约10公里,如果地形起伏,小于1公里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烟雾渐渐散去,广濑将注意力集中在南方,他终于看到了快速行驶的斯图亚特坦克,它们就在一公里外,但是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并没有把屁股对准自己。不但车体转向自己,而且其中不少还给自己找了一个隐藏的土堆。敌人甚至先行发起了反击,炮弹嗖嗖在周围飞过。
这是一个双方都很难击穿对手的距离,广濑不希望猛攻过去,他想玩一手指东打西,他下令指挥部和第1中队在这里吸引住敌人注意力,仍然保持联络的第二中队则从侧面,绕过等高线地图上标示的山梁,从侧面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坦克指挥官临场应变能力的体现,跟着天野无数次的小队演练后,广濑可以迅速做出正确判断。
他在电台里继续呼叫踪迹不见的第三中队,希望他们听到后,迅速靠拢过来。在己方后方形成防御,防范从敌人的北方主阵地出发的敌人。但是暂时,他还拥有主动出击的先手优势,也就是旅团长判断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敌军指挥混乱期。
第二中队主动释放烟雾,然后悄悄绕过起伏地形,动作干净利落,敌人一定无法观察到。
这边广濑还在指挥与对手对射,只等第二中队信号,他好两面掩杀,唯一担心的是两队中间起伏地形可能干扰通讯距离。果然,第二中队消失后,通讯彻底断绝了。战斗只能按约定进行了。
第一中队报告,左翼出现坦克,在烟雾里若隐若现,他爬出炮塔向左翼观察。从位置看,可能是己方掉队的第三中队,但是呼叫了几遍仍然没有应答。这倒是起了怪了。明治电气的电台固然差劲,但是还不至于在目视可见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回应。
何必胜的坦克紧赶慢赶,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一隅,今天他要扮演周有福拯救者的角色,把牌桌上输掉的面子抢回来。
敌人与周有福的炮战,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现在他可以直接杀过去给敌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他希望尽可能靠近敌人再狠狠敲他们,于是要求坦克车组不要先行开火,一切听他指挥。他的指挥具体到排,连开火时机都管。日本指挥官则不敢下这样的命令,因为不可靠的通讯会使得那些没有收到开火命令的坦克,一直不开火,所以日本人的迎敌队形始终乱糟糟的。
形势终于明朗,日军开始向700米外谢尔曼射击,47毫米长管炮又恨又准,但是至多只能在装甲上留下一个凹陷。坦克战既是如此,在对手装甲足够强的情况下,所有命中都归于零。
何必胜下令停车,然后展开反击。他知道目前这个距离是合适的,敌人无法击穿自己,却足够看清楚自己面对的庞然大物。他就是想看看日本人在绝望时的表现。
日军坦克开始退却,这意味着将屁股暴露给周有福,但是谢尔曼对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无法击穿的装甲加上无法抵御的火力,简直是一场噩梦,实际上第三旅团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避开这些东西展开的,褚亭长在两天前发现了天野的小秘密。
百式坦克接连被掀掉炮塔。这种坦克从外形上干净凌厉,已经很接近世界坦克发展的潮流,不再是以往日本坦克的那样的一战风格,但是骨子里,它仍然是靠一台150马力发动机驱动的坦克,这注定了设计师在装甲和火力间的扯皮异常困难。
谢尔曼的发动机功率是日本坦克的3倍多,所以它可以同时拥有装甲、火力和不错的机动能力。
日军第二中队,完全不知道指挥部陷入了苦战,他们还在执行广濑的包抄作战计划。通讯能力低下,限制了日军的应变能力,他们只能通过委托指挥进行各自为战。
周有福的侦察兵在制高点上,看到了敌人坦克群分兵,包抄意图十分明显。情报通过对讲机迅速传递到老周的指挥部,一共三个重点——敌人意图包抄,敌人没有步兵,敌人一字纵队。
老周知道仅仅靠何必胜还救不了自己的,所幸他的搜索营,装备了美国盟友给的新式巴祖卡火箭筒,较之以前试用的,射程更远。
他可以通过半履带车迅速部署这些机械化步兵。日军坦克通过时,那些提前赶到的半履带车还来不及隐蔽,不过步兵已经下车完成了部署,如果时间再宽裕点儿,步兵甚至来得及在日军必经之路上埋一些*。在日军坦克机枪驱散那些掘坑埋雷的步兵后,步兵将*直接扔到了通道上。这些乱扔一气的*,比之坦克障碍更加的起作用,敌人纵队企图绕开这些*,进而陷入了混乱。
周有福的搜索营从三百至两百米外向混乱的目标发射*,命中率很低,但是敌人反应却很迟钝。没有携带步兵的坦克,最担心遇到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