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天野胡琢磨的当口,褚亭长那边几个炮兵营已经准备完毕,其中主力为陶明章的150毫米榴炮营。
事实上,陶明章最痛恨褚亭长玩儿这套毫无理性可循的怪力乱神、奇门遁甲,刚才他看到通讯兵气喘吁吁跑来,脸上却带着异样的笑容,就预感到军长可能又是故态复萌,搞了什么迷信活动了,要不然通讯兵不至于这么兴奋,事实上第五军上下对褚亭长借助算卦而敌先机,已经有了相当的心里依赖。
“报告师座,军长算到敌人坦克集结区了。军长说,这次要一次报销了它们。”
通讯兵将地图塞到陶明章手上。
陶明章看了一眼那个红笔画的圈,让部下去部署。他知道敌人防守严密,地面和空中侦察,都很难得到这样精确的情报。如果得到,多半是被日本人骗了。
毫无疑问,褚亭长的每一次问卜和求神,都没有逻辑性可推敲,唯一的合理性存在于统计学部分,因为几乎从不走空,这也是最近士气开始低落的原因,将士们都觉得,军座可能正在失去他的特异功能,因为他最近很少干这些勾当了。
各部队炮兵准备停当,一起瞄准这个区域,准备展开炮击。一共使用了24门150毫米榴炮和60门105榴炮,另有一些75毫米火炮也投入了攻击。由于目标远在可观测区外,所以就不必进行精确法修正射击了,第一时间照着那个地方覆盖射击。既然神仙能指明地方,自然也会加持精度。当然,实际上有一架美军观测机碰巧正停留空中,将会为这次炮击提供有限的观测。
第5军加强过的火力,显然是世界范围内,军一级单位中排的上的,大约相当于日军三个师团的火力。
日军第三旅团的中队长们正聚在一起誊抄地图,顺便吃饭,准备随时出动,突然听到尖锐的呼啸声自远而近。他们习惯了前沿的突然打炮,通常炮弹会飞过头顶,打到城里去,所以大部分人站着不动,只是抬头观望,但是头上树荫遮挡也看不到什么。
啸声越来越尖锐,日军中不乏有精于研判的,立即从多普勒效应中发现苗头不对,炮弹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有人立即跑向自己的坦克,也有更机灵些,就近钻到坦克底盘下的。
炮弹密集落到大约2平方公里区域内。这是一片长满柚木和缅甸红松的树林。巨大的爆炸,将这些几人合抱的大树连根摧毁,树木碎片在气浪裹挟下,在林间乱飞,等同于将炮弹破片增加了十倍。暴露在这样摧枯拉朽的爆炸中间,停留在坦克外的人员,几乎是九死一生。躲在乌龟壳里的,也好不了多少。近距离上炮弹爆炸后横飞的破片,仍然具备打穿较薄弱装甲的可能性。第一轮炮击,摧毁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坦克,几乎所有的中队长和一半的车长,天野旅团长很不幸站在一发150毫米炮弹落点附近,被拦腰炸成两截,他的几个副手也一并被干掉,部队就此完全失去指挥。
几公里外空中的美军观测机,看到了茂密森林被炸的乱七八糟。观测员觉得中国人一定是疯了,突然向一个莫名其妙的区域开火。但是随着第一轮炮击暂告一段落,他可以从消散的烟雾中,看到横七竖八的大树下,有什么东西在动。日军坦克失去了屏蔽,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清晰可见。其中一些还在缓慢移动,试图逃离这里。但是炮击将路面全毁,炸躺下大量的树木,横七竖八阻住道路,他们要跑也并不容易。
观测机立即呼叫地面,报告战果巨大。不等这份情报送到,第二轮炮击就已经到了。这一次覆盖范围更大,将整个森林狠狠地犁了第二遍。20分钟内,几千发炮弹落到可怜的第三战车旅团头上,在集结区遭遇这样规模的炮击,一定是所有步兵(不管有没有装甲)最恐惧的事情。
就在褚亭长的炮击将森林炸的如同瘌痢头一样时,林秀轩已经悄然指挥坦克返回了城里。消灭了敌人坦克部队,计划进行到了第三步。现在是彻底打乱城里部署的时候。现在有一辆坦克,一辆装甲列车,以及横贯清迈东西的铁路。
徐冲得到指示,立即开始行动。不巧的是,一群日本兵拖来一门高射炮,突然出现在站台上,似乎是要修建一个防空阵地。这耽误了徐冲上月台去开动那个扳道器。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尽量不动声色地启动列车,进而开始行动,没想到行动初始,就出现了意外,而且他也不知道那门鬼子40毫米高射炮部署到这里的用意,如果它掉头平射,可以瞬间摧毁装甲列车。
徐冲没时间请示,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他跑到炮塔里,转动那门短管75毫米炮。月台上鬼子,听到了吱吱呀呀的炮塔转动,发现炮塔对准了他们。谁也不知道列车里谁抽了风,干出这种挑衅的事来。
徐冲打开炮闩,直接用炮筒子瞄准,发现一名鬼子中尉正捋起袖子插着腰,破口大骂。拿就瞄准他了。他塞进一发炮弹,拉下发射手柄。
炮弹击穿了,正在骂街的日军高炮阵地的小队长,同时引爆了堆放在40毫米高炮边的弹药。列车上机枪塔和一侧射击孔,一起开始射击,将月台上十几名倒了血霉的日军一起撂倒。
徐冲这才从炮塔上方钻出来,飞速从列车顶部跑过,一跃落到月台上,远处日军听到枪声赶来,列车上机枪开始射击,压制他们靠近。一部分日军似乎得到了有内奸在城里城外活动的报告,反应相当迅速,立即投入反击,但是很快被机关枪压制住。
徐冲跑向无人守护的扳道器。用力推动它,将铁路岔开到正确位置,然后猫着腰,躲避零星的子弹。有人将侧门拉开一条缝隙,他噌的窜了上去。
与此同时,火车已经缓缓启动。从一侧公路上赶来的日军挎斗摩托,试图靠近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挎斗上日军还在不断挥舞信号旗,要求停车,显然这些新到的日本人没搞清楚状况,他们甚至挡住了其余日军的射界。
趁着火车速度尚慢,摩托车抢到前面。炮塔内的士兵,将炮管对准2点钟方向,等着摩托车自己靠到射击线上。眼看差不多了,一颗炮弹飞过去,将摩托车炸到天上。这种12倍径火炮,可以部署在狭小空间内,以很高的速度倾泻弹药。
列车速度起来,炮手开始向四周的任意目标开火,由于列车平台远较其他机动平台平稳,这门低速炮的准头竟然还相当靠谱,袭击周围200米内的固定目标几乎弹不虚发。他们首要的目标是日军的高炮阵地,倒不是担心他们威胁美国飞机,而是担心它们平射。这辆装甲列车的装甲其实并不厚。20毫米以上高炮仍然可以洞穿。毫无防备的日军炮兵阵地,被这门炮一一敲掉。
车体四周的所有射击孔一起射击,向四周敌人射击。敌人混乱的指挥给徐冲的行动制造了可乘之机,整个铁路沿线,拉起了防空警报,那些不明就里的高射炮纷纷将炮管指向了天空。
装甲车一路行进,一路向暴露的目标射击,包括那些停在临近线路上,正在搬运弹药或者伤员的列车。日军将那些从火车上卸下的弹药和燃料就堆放在铁道边上,完全就在射击范围内。即使不太精确的瞄准,也很容易引爆它们。那些撞门士兵正急速调动的卡车也是最佳目标。尤其他们与列车并行行驶时,是一个机会不动的目标。那门75毫米炮,连续摧毁了一整溜摩托化行军的日军卡车。
整个清迈城内一时间乱了套。装甲列车搅和起的巨大动静,让所有日军觉得自己背后,有一支规模很大的敌军打进来了。现在整个清迈,就没有任何一个日本人能搞得清整个状况的,即使电话仍然通畅,但是各方支离破碎的消息叠加在一起,加上各种臆想和错判,使得他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林秀轩驾驶坦克向市中心的敌人最重要的仓库前进,日军利用这个弹药库向四周日军调拨弹药和燃油。当然因为深入地下,以及周围密布高射炮,盟军空袭一直没有摧毁它。这是今天需要摧毁的最后一个重要目标。原本这项任务交给徐冲,但是徐冲的装甲列车从500米外通过时,发射了几发炮弹,全部未能穿透混凝土外墙,错过了机会。现在看看林秀轩还有没有机会补上一刀。
根据无人机侦察,仓库有一条支线铁路可以直接进入,显然从缅甸仁安羌过来的火车是直接进入仓库卸下燃油的。
坦克直接开上铁路,大喇喇冲向敌人仓库。
守备的日军,刚刚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们向上级报告的严重敌情——一辆装甲列车向这里发射了十发炮弹,然后远去了。
指挥官远远看到一辆坦克靠近,他想当然地认为是上级派来的援军。通常,第三旅团的坦克承担各种情况下的救火队工作,所以日军有这样的错觉,也实属正常。
林秀轩的坦克一路开过敌人掩体,直接开到两门37毫米战防炮的后方。这才调转炮口,向敌人阵地开火,当场将一门火炮摧毁。眼看着第二门炮炮位上的日军,拼命试图调转炮口,但是要转动一门半吨多重的战防炮,谈何容易。林秀轩用航向机枪,将炮位上日军消灭,然后装填第二发炮弹,轻松将战防炮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