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了几天,唐棠诧异于安梦那边悄无声息的同时,对凤欺的想念也越发深沉。
在遇到他之前,她还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多是听到别的狐女那些虚无缥缈的故事罢了。
狐狸多情,她便是标新立异的那一只。
当然,这样撇开感情,还是源于她心里的自卑。
唐棠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模样;也不是温柔妩媚,夫唱『妇』随的『性』子,林中男狐又有谁会看上她?
说句直白的,认识凤欺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并且也觉着无所谓。
只是事到如今,太多意料之外,她开始看不清自己眼前的路了。那些曾经笃定的信念一一崩塌,全为了加入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凤欺。
“哼,算你有本事吧!”她噘嘴,又笑。
『摸』着腕间的炽寰神实,她的眸中尽是甜蜜。
忽闻风动,带了不一样的狐狸气味,唐棠瞬间敛容,起身朝外面走。
……奇怪,是她?
唐棠垂下手,带了两分防御姿态。
“唐棠。”沙梨摆手,“你别这样,我这次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唐棠冷淡一瞥:“我跟你可没有半分交情。”
“是啊,我承认。”沙梨点点头,“可我也是奉命行事,现在安主子叫我来请你过去小聚,我能拒绝吗?”
唐棠“嘁”了一声,道:“请我过去小聚?她脑子没『毛』病吧?是不是上次我那匕首的毒没有解干净,影响了她神志不清?”
说着,唐棠就往洞里走。
话虽如此,可她却明白安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谁知道去了会有什么等着她?在安梦的地盘上,安梦说什么便是什么,届时黑白无分,扭曲事实,对面四张嘴,她可是怎样都摘不清的。
沙梨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唐棠,见她要走,立刻晃身到了她面前阻拦。
“你作甚?”唐棠退步,与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沙梨抿唇笑笑,道:“说句不该说的,唐棠,我也是替安主子办事,你知道安主子的『性』子,就算我请不来你,她还会支更多的狐狸。说不定……一会儿杉荼公子就该亲自来请了。我看得出你厌恶他,但是他修为不弱,对你,他用强是肯定能得逞的。你总不至于,想挨这么一件糟心事吧?”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唐棠心坎上,一想起杉荼那油腻腻的言语,她便直犯恶心。
唐棠双眼微眯,道:“要我去也可以,不过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这青霭山众狐谁不知道她看我不惯?平白无故请我,这目的……呵,怕是不好说吧。”
沙梨轻笑一声:“哪儿能呢,唐棠,这就是你想多了。安主子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可能傲了些,偏颇了些,却不会傻到在自己地盘上做什么事。我听说——狐爷爷现在很宠你。既然如此,谁还会去触霉头?”
唐棠沉默。
这沙梨当真是狐不可貌相,前些天还跟个应声虫似的,没主见傻乎乎,现在却有条有理,叫她反驳不得……
所以照沙梨的说法,这小聚,她是非去不可了。
唐棠冷笑一声,偏头:“那就走吧。”
一路向东,直至至秋林。
安梦正懒洋洋地趴在她那出了名的雕花古木大床上晒太阳,火红的四尾在阳光下柔腻顺滑,看得唐棠眼睛直晃。
“哦,你来了。”安梦说着,从木床上翻身坐起。
唐棠敷衍笑笑,道:“是啊,我来了。”
“去准备吧。”安梦对沙梨一挥手,“你跟我来。”
唐棠满是狐疑,但见安梦此时平静,而且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就算她想对自己做什么,怕也是有心无力。
跟着安梦往林子深处走,眼前出现了一小片平地。
平地视野开阔,主位有尊被精心雕琢过的黑亮石头,看上去似乎是座椅。顺位而下,两旁各有三张长石桌,上面有些许灰尘,大概有些时日没有擦拭过。
……还真是小聚?唐棠心里好笑。
安梦走到主位上坐了,略一挥手,清掉离自己最近的石桌上的灰尘。
唐棠自己走去坐下,淡淡看她。
“你还真是不客气。”安梦笑一瞬,带了两分讽刺。
唐棠一脸无所谓,道:“既然是小聚,那少不了吃的……早就听说你的烧鸡比醉仙楼的还好,不知今儿个有没有缘分能食得啊?”
安梦张张了嘴,想说什么,最终咽了回去。
恰好沙梨端了烧鸡上来,她身后跟着的两只狐女手中还有美酒葡萄。
烧鸡一上桌,唐棠就陶醉了。
啊这味道,比醉仙楼的确是要香上一分!
安梦揪了颗葡萄往嘴里丢,道:“吃吧。”
唐棠正欲动作,忽然又放下手,问安梦:“讲和?”
“不然呢?”安梦蔑她一眼,“我从来不与厉害的狐狸为敌。”
唐棠心里欢喜,原来自己也算厉害狐狸了?
嘴上却不饶:“你那是欺软怕硬。”
“你——”安梦深深呼吸,对沙梨使了眼『色』。
沙梨低头一应,向唐棠道:“安主子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上次因你摘出了杉荼的真面目,安主子如今已经清心了。”
唐棠“哦”了一声,看安梦:“倒是有意思,之前你又不是不知他是什么样的德行,还非得陷进去。”
“我以为他会改啊。”安梦翻了个白眼。
心高气傲的她事实上没经历过几个男狐,而以前的男狐对她都是小心翼翼,服服帖帖……杉荼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终于出了个能让她驯服的男狐,哪知驯服只是假象,末了她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虽说恨唐棠入骨,但这恨抵不过杉荼带给她的伤痛。
两相比较,她还不如借此机会为台阶,给彼此下了。
唐棠见今日安梦还算好说话,而且杉荼的行径确实令人发指,也就开口简单安慰:“你也算不错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总之以后可要把眼睛擦亮些,有时候甜言蜜语的未必是好的,温柔体贴也会带不少目的。”
安梦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唐棠会说出这番话,下意识道:“那什么才是好的?”
“自己体会啊,”见安梦一脸懵,“如果非要说,我觉着,能豁出『性』命待自己的吧。”
眼前忽然就浮现了才认识不久,凤欺从树上而下,替自己当肉垫子的事。
她唇角微翘,心里漾出一丝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