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茶叔问自己敢否入蛇腹一试,云天行默然不语,回头看向昏迷不醒的柳跖,又看向柳蕙和丁玲,良久之后,才缓缓攥起拳头,笑道:“生便死,死便死,有何惧哉?莫说是蛇腹,便是鬼门关,我也敢去!”
茶叔笑道:“你这傻小子,我只是问你敢不敢,又没让你去,你自己倒先争上了。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我自去走一遭。“长吁一口气,又道,“我若能活着回来,咱们又侥幸逃出了这个鬼地方,也不用别的,你请我喝一顿好茶,也不枉咱们相识了一场;我若回不来,我这小徒就麻烦你照顾了。这家伙太嚣张,我是他师父,不舍得管教,你可不能惯着他,该打打,该骂骂,不必顾念情分。”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自己的徒弟还要自己管教才好,硬推给别人,可不是一个好师父的所做所为。我已经决定了,茶叔不必跟我争。“
茶叔道:“狗云,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本领,前途不可限量,无论如何都应该活着出去,继续你的大好人生,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我已活了半生,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不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已没有遗憾了。”
云天行道:“茶叔,非是我要跟你争,论本事我不如你,你要有个好歹,我自己可护不过这些人来。还是我去吧,有你护着他们,我很放心。”见茶叔还要再说,忙道,“茶叔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
茶叔叹了口气,道:“人人都争着活,你却要抢着死,可不是个傻子吗?”
云天行转头看着茶叔,道:“如果我回不来,希望茶叔能帮我照顾他们。还有,若果真没有出路,那也罢了;如果能出去,还请茶叔帮我捎个信给叶孤鸾,就说鬼王和蜃楼想谋害他,要他千万小心。”
茶叔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但凡有我一条命,必全力护他们周全。只是,你说的这个叶孤鸟是不是江湖上传得很响的那个什么破剑?”
云天行苦笑道:“不是叶孤鸟,是叶孤鸾,鸾凤的鸾。还有,不是什么破剑,是破天寒剑。”
茶叔点了点头,道:“嗯,是茶某记错了,是鸾凤的鸾,叶瓜鸾。”
云天行叹息一声,道:“是叶孤鸾,不是叶瓜鸾。”
茶叔拿刀鞘敲了敲额头,道:“嗯,嗯,这次不会记错了。你放心,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一定替你转达。”
云天行皱着眉头看向茶叔,道:“真的记住了?”
茶叔点点头。
云天行一脸狐疑,问道:“叶什么来着?”
茶叔道:“叶瓜鸟。”
云天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茶叔笑道:“哈!看你这表情,茶某好像又记错了。”
云天行道:“你没错,是我错了。”
茶叔道:“何出此言?”
云天行道:“我就不该托付你事。”
茶叔道:“你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托付此事,可见叶瓜鸟对你很重要。你放心就是,我一定把你的话捎给叶瓜鸟,如果可能,我会出手帮他一把,必不叫你白去这一场。”
云天行听他张口闭口叶瓜鸟,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却说那九命蛇皇撞破墙壁,蛇头被塌落的砖石压住,以它的力量,要在片刻间挣脱出来并不难,只因在墙壁那边一处狭小的空间里,发现了十来个尸人。那尸人本就是死物,根本不知道害怕,看到九命蛇皇,便怪叫着扑上来咬,结果反被九命蛇皇用蛇信卷入口中吞了。
九命蛇皇把那十来个尸人吞吃干净,这才从瓦砾碎石中挣脱出来,弓起身来,用那双灯笼一样大的眼睛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一个活物,这才贴伏地面,蜿蜒游向深潭。
原来云天行和茶叔早在九命蛇皇脱身之前就躲了起来,本想趁九命蛇皇不注意,刺瞎它的眼睛,可见它从碎石里挣脱出来后只四处看了一圈,便贴地向深潭去了,似是把他们几个给忘了。
他们哪里知道九命蛇皇已在墓室外面吃了几个尸人,那尸人也是人形模样,九命蛇皇视力差,错把那些个尸人当成了云天行等人,这才没有继续搜找,直接往深潭去了。
云天行和茶叔见九命蛇皇要走,自是高兴万分,本来两人还打算舍命拼搏一番,不想九命蛇皇自己要走,自是再好没有了。
也是命该如此,就在九命蛇蜿蜒到深潭边,正要下水的时候,柳跖突然醒了,口里媳妇媳妇地乱叫,把一旁的黑寡妇柳蕙等人都吓了一跳。
黑寡妇耳疾手快,忙伸手捂住柳跖的嘴,心内暗道:“你醒得可真是时候!”
黑寡妇的反应跟动作都很快,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九命蛇皇听到动静,又把身子弓了起来,蛇头向着黑寡妇等人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又蜿蜒着向黑寡妇柳跖等人那边去了。
柳跖刚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九命蛇皇正向他这里移动,那双眼睛好似两个灯笼,还嘶嘶的吐着蛇信,柳跖吃了一个大惊,“喔”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云天行见九命蛇皇游走,本已将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哪里想到柳跖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还乱喊乱叫,又把九命蛇皇给引了过去。
云天行自不会看着他们遇险,忙从隐蔽处跳出来,大叫大嚷,还不断拿石头扔打九命蛇皇,好吸引它的注意力。
九命蛇皇果然被云天行吸引住了,回头瞧了一眼,见地上有个小人又蹦又跳,似是有些恼了,吐着蛇信嘶嘶乱叫一阵,张开血盆大口,又向云天行扑咬过去!
云天行不慌不忙,一直等它到了近处,才纵身向一旁跳开,九命蛇皇一口咬在地上,又将地面咬出一个大坑,却见那小人还在一旁跳动,不住拿石头打它的眼睛,愈发恼怒,把身躯一扭,张着血盆大口,又向云天行扑咬过去。
云天行怕它撞塌墙体、毁坏石柱,不敢在这里对它动手,一直叫嚷着,想先把它引到相对空旷的地方,再出手对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