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想说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
与他对视片刻,寻找起吴凌恒来,“凌恒呢?”
“在那。”他心中苦笑。
婉兮顺着吴有匪的视线,看到站在血誓阵法上的吴凌恒。
见他全神贯注,没空分神的样子。
婉兮问了一句,“他在干什么?”
“发血誓。”吴有匪道。
婉兮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好端端的,怎么要发誓。”
“这是我救你『性』命的条件。”吴有匪并不欺瞒。
婉兮一惊,指着自己,“救我『性』命?”
“他抱你过来的时候,你只剩下一口气了。”吴有匪若有深意的看着她。
这么说……
她差点死了?!
她的心一紧,“你告诉我,夫君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在她曾经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的眼中。
多了几分戾气,她为了他又动杀念了。
心中怀疑的想着,【大哥……不会是想要夫君的命吧?】
“等到他弱冠之年,你就知道了。”吴有匪温笑道。
她的眸,不似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单纯清澈。
他并非喜欢纯白无瑕女孩,他并不反感婉兮变得复杂。
若她这眼神,是为自己流『露』的。
该有多好……
可她却是为了别人,敌视自己。
婉兮低声道:“大哥,你这是趁人之危。”
吴有匪虽没有直接回答,可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等到夫君弱冠之年,定会要他『性』命。
“啊——”
吴凌恒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上。
婉兮的心就被揪住,完全忽视了虚弱的吴有匪。
更没想到他为了就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飞身过去,蹲在吴凌恒身边,“夫君,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
“手上被刻了个咒而已,没什么事的。”吴凌恒抬起自己的手腕。
就见手腕上,深深刻着猩红『色』的咒文。
咒文写的像鬼画符,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血『液』还在不断,从刻着的伤口流出。
婉兮看的触目惊心,“这是谁刻的?”
“血誓成了之后,自动刻上去的。”吴凌恒虚弱道。
吴有匪补了一句,“这个咒文是用来约束他,让他必须信守誓言。”
“没有咒文约束,我一样会信守诺言。”吴凌恒一字一顿道。
吴有匪不以为意,淡笑道:“他若不守诺,这咒文就会长满他全身,最后将他彻底吞噬。”
“大哥,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婉兮扶住吴凌恒飘摇的身子,大声质问吴有匪。
吴有匪咳嗽了一声,眼镜后面的目光。
稍有些『迷』离,不经意还闪过一丝刺痛,“我又没有『逼』迫他,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他……可是你亲……”弟弟。
婉兮心痛,又自责。
明明是想救夫君,却害的夫君受制于吴有匪。
“和无情之人,有什么可争论的。”吴凌恒『揉』了『揉』婉兮的发丝,缓缓的站起身。
眸光淡扫一眼吴有匪,牵住了婉兮的手。
婉兮一想到,吴有匪算计庆州军民。
累得整个庆州,被段军阀屠城。
心中也就认可了吴凌恒的话,知人命在他心中如草芥。
不愿白费口舌,低声应了一声,“嗯。”
“马上就要天亮了,抓紧时间还能睡个回笼觉。”吴凌恒领着婉兮出了书房,步子稍微顿了顿。
天刚蒙蒙亮,附近好似有人在偷窥。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便扫到了吴有匪四姨太藏身之处。
她躲在梧桐树后面,浑身都在发抖。
心中纳罕,这病秧子怎么知道自己躲在树后面!!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能走了?
从她进吴府的那一刻,就听说吴凌恒。
生下来就是残废,手足俱全。
却因天生体虚,气力不足。
没法支撑着站立,六岁以前靠『奶』娘抱着。
六岁以后吴军阀就买了轮椅,从来就人见过他站起来过。
婉兮体内灵力充沛,灵觉也很灵敏。
她小声的问吴凌恒,“夫君,树后面,是不是有人在偷看?”
“一个小丫头罢了。”吴凌恒道。
四姨太入府晚,今年芳龄才十四岁。
年岁比婉兮还要小,倒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丫头。
四姨太心里还不爽,心忖【你才是小丫头,人家还是你的长辈。】
“怎么会有小丫头躲着偷看?”婉兮问道。
吴凌恒看了一眼,自己健全的双腿,“可能是觉得好奇吧。”
“也是。”婉兮见惯了,他可以下地行走。
差点都忘了,他在人前可是个残废。
此刻突然会走了,府中肯定很多人都会觉得奇怪。
无视了躲在树后的四姨太,二人朝院门走去。
刚好撞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张氏。
张氏凌晨起夜,刚好遇到门口的家丁。
听家丁说吴凌恒来了,只是怕吵睡觉不敢叫醒。
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差人把那家丁痛打一顿。
自己火急火燎的穿上衣服,赶来吴有匪的东院一看。
恰好就见到,吴凌恒和婉兮走出来。
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你的腿……你的腿!!!?”
“好了。”吴凌恒淡淡的说道。
这女人骤然看到,吴凌恒的腿好了。
心神巨震,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怎么好的?”
“在医院里医好的,洋人的医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吴凌恒撒谎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
婉兮看到张氏,差点都慌了手脚。
换了是她,还真未必答得上来。
见吴凌恒如此镇定,也冷静下来。
张氏上下打量着吴凌恒,“从什么时候开始医的?”
“这是爹安排的,怎么?他没告诉你吗?”吴凌恒冷冷的嘲讽她。
随着天『色』变亮,周围占了不少路过的下人。
大家伙儿都是头一次见到,吴凌恒如此挺拔的站在人前。
要不是大帅府,军令如山。
规矩都是铁打的,早就议论开来。
嘴上虽然不能嚼舌根,可心中难免都在暗自纳罕。
张氏脸上挂不住,转移了话题,“这么大半夜的,你来东院做什么?”
“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吴凌恒反问她。
张氏黑着脸道:“你来找他,准没好事。”
“是不是好事,你自己问了他不就知道了,嫡母。”吴凌恒最后一声嫡母,教的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拉着婉兮,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氏暴跳如雷,大喝一声,“站住!!”
“嫡母,又有什么吩咐?”吴凌恒回头。
张氏从手下手中,接过桃木剑,“你昨天晚上喝血了。”
“鼻子这么灵?”吴凌恒面无表情。
桃木剑朝他的面门,直刺过来。
婉兮知道桃木剑对一般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对吴凌恒,可能却是致命的。
想也不想的挡在吴凌恒面前,手里的枪直接顶在张氏脑门上,“对……对不住了,嫡母。”
“楚婉兮!!你好大胆子!!”张氏瞪大眼睛,又惊又怒。
她仗着自己是天师后人,虽然没有灵根。
手持桃木剑,一样对邪祟伤害巨大。
可是功夫再深,也怕菜刀啊。
枪都顶在脑袋上了,能不害怕吗?
婉兮道:“我夫君只是过来,跟大哥聊聊庆州军务,是您先大动干戈的。”
“贱蹄子,把枪放下。”张氏粗野道。
婉兮不肯妥协,“您先放下桃木剑。”
“我放了。”张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的放下手臂。
心中却想着,吴凌恒今夜前来必有古怪。
还刚吸了人血,身上邪气凛然。
若这时候诛杀他,便是替天行道。
不仅不会遭天谴,吴军阀也找不到借口责怪她。
只要楚婉兮放下枪,她就立刻提剑再来。
婉兮从前单纯,如今也学会了兵不厌诈,“您把桃木剑扔在地上,踢远一点。”
“小丫头,挺多疑的嘛。”张氏讽刺了一声,把手里的桃木剑丢在了地上。
“碰——”
也不知道哪来的枪响乍起,张氏的脑门上出了个血洞。
她脑袋上被打一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死死的盯着楚婉兮,怒声道:“你……你……敢杀我,不怕我儿子把你碎尸万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