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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的尸身『摸』上去还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有些子冰凉粘稠。

像是粘了血,可她只是头上流血。

“莫不是起了什么异变吧。”香儿有点自己吓自己,忙不迭的把婉兮的尸身放进棺材里。

棺中少女面『色』,虽有些苍白。

神情却无比的恬静,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香儿看着她,有些失神了,“少『奶』『奶』。”

“香儿,我在。”一个飘渺幽冷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香儿胆子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接连对着棺材,磕了好几个响头,“我知道你死的冤,大帅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呵呵——”那笑声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笑得十分轻快。

香儿更是浑身发麻,埋着头不敢抬,“我只是给您收尸的,不要为难我。”

一阵劲风刮过,吹翻了香儿额前的刘海儿。

那诡异的笑声,逐渐远去。

好似离开了此地了,又不知会不会中途折返。

几滴冰凉的水滴,落在香儿的脸颊上。

她方才吓得有些厉害,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让你收尸的吗?怎么站着不动了?”肖副官看见香儿发呆,低声斥责了一声。

香儿连忙反应过来,“对……对不起,是奴婢失职。”

朝副官福了福身,快速的理了理婉兮的『乱』发。

还有凌『乱』的衣襟,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她才抬了棺材,盖在棺材上。

肖副官指定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吴家军,让他们抬了婉兮的棺材暂时先安置在祠堂,“这天都快下雨了,做事都给我麻利些。”

“是,肖副官。”

几个人立正,行了军礼。

雷厉风行的抬起了棺材,往府内祠堂方向走去。

肖副官正要回军营,却被香儿叫住,“肖副官,等一等。”

“什么事?”他冷淡问道。

香儿不过是府中唯唯诺诺的丫头,不应有什么事需要叫住他。

香儿犹豫了一下,“您……刚才可听见,有什么东西发出的笑声?”

雨,突然就落下来了。

肖副官反应快,扯着香儿到屋檐下避雨。

香儿一直都在内院做事,这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有肌肤之亲。

红了脸,低头不敢看他。

“我才刚来,并不曾听到什么笑声。”肖副官忙着管,吴采采的事。

见天『色』不好,棺材迟迟未进府。

才出来看了一眼,刚巧见到府里的丫鬟香儿在“『摸』鱼”。

香儿嚅嗫道:“那……那好吧。”

“这雨看着应会下好一阵,伞给你。”肖副官手中刚好有伞,直接给了她。

她抬头,傻乎乎的看着他刚毅的面容,“给我的?!”

“别磨叽,我还有要事在身。”肖副官冷淡道。

她只得接过伞,“那您怎么办?”

“我一个行军打仗的,怕这点雨做什么。”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上了马背。

在雨幕中,快马向前。

香儿望着雨幕中,那个逐渐消失的背影失了神。

手中紧握着,那把雨伞。

从来……

都没有男子对她这般好,肖副官是第一个。

——

黑暗『潮』湿中,隐隐有水滴落下。

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眉头,皱了几下。

好似想要睁开,却无法做到。

头……

好痛!

痛的好似要炸开了!!

那个少女蜷缩在阴冷的角落,小脸苍白的厉害。

“凌恒……凌恒,你在哪儿。”她呼唤着他的名字。

在梦中,她看到一篇白雾中。

有一直入青云的高塔,他手执一枚铜钱。

正将铜钱,贴在一个女子额头。

又见那女子狂叫不止,他也痛苦呕血。

她在见他呕血,身体断线风筝一般倒下之时。

满头大汗的,惊醒了过来,“夫君,你没事吧!!”

周遭是一片黑暗,她斜靠在冰冷的墙上。

墙上湿漉漉的,还十分滑腻。

地面也是硬邦邦的石头,『摸』起来凹凸不平的。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夹了『潮』气的霉味。

阵阵流水声传入耳中,似是这附近有什么河流一类的。

还有一滴一滴,水滴从高处落下的声音。

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上。

一个开启的“天窗”,从天窗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这里是哪里?”她有些茫然,望着被铁栅栏封住的天空。

难道是被人囚禁了?

这里,许是个地牢吧。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被子弹贯穿的伤口。

早就消失不见了,只是头还很疼。

扶着身边『潮』湿的墙壁,婉兮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有没有人……

放我我出去

此地只要一张嘴,变成传来阵阵回声。

地牢会这么空旷吗?

眯着眼睛,看了几眼头顶的“天窗”。

往前走了几步,流水声更大了。

再往前踏,差点一脚踩空。

一收脚才看的仔细,前头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暗河。

暗河水流湍急,水下蕴着蓝光。

像是蓝『色』的荷花,又似一只只水母游动。

“莫不是到了元术镇的下水道了吧?我怎么会在这?!”婉兮终于想明白了,此刻她多半是在元术镇的地下。

在吴军阀来元术镇之前,元术镇是没有地下排水设施的。

千百年来,只要一下雨。

必有涝灾,波清河不知道多少次漫上来了,

后来吴军阀到了镇上,派人按照德国人的图纸。

在元术镇的地下,修了下水道。

德国人是一根筋的直脾气,给了钱就好好办事。

下水道做的,都能通火车了。

从此以后,但凡下雨。

只要下水道入口不堵,雨水都会顺着下水口。

流入下水道,从暗河离开。

这时,一个带着回音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特别沉重,应是个成年的男子。

他一边走,一边道:“我也好奇,你怎么会到我的地盘。”

“何……何天硕,你一直都躲在这里?!”婉兮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退后几步。

素手在身上『摸』索着,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怎也找不到,才想起来。

昏『迷』之前和吴采采,是被金军阀挟持了。

何天硕缓慢的靠近,“我不躲在这,岂不是一早就被你们抓到了。”

“别……别过来!!”婉兮结巴道,娇躯颤抖起来。

金军阀给了她一枪,她都能毫发无伤。

说明她命硬,阎王爷都不收。

此刻,若死在尸妖手里。

岂不憋屈?

何天硕哪管她害怕发抖,冷冷的发笑,“即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我借你饱餐一顿。”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岳零落的血脉。”婉兮身后就是一堵墙,根本就退无可退。

情急之下,只能抬出岳家小姐。

何天硕反倒狂笑出声,“你以为抬出她来,我就会饶了你吗?”

“你敢动我一个寒『毛』,我看你死后怎么面对她。”婉兮娇叱道。

何天硕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神有些悲哀,“是她负我在先,我凭什么为她保全后人。”

“她……负的你?”婉兮微微一愣。

他坚硬如钢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若遵照婚约跟我在一起,她又岂会被山匪强行玷污。”

“她跟你有婚约嫁给别人是不对,可跟被山匪玷污有什么关系。”婉兮无法呼吸,肺都要炸开了。

他愤怒道:“那些山匪掳走她,是为了报复姓吴的那个独夫,你知不知道他屠过城,害过无数条人命。”

听及于此,婉兮的心凉了半截。

想起那日他初到元术镇,提及岳零落被山匪劫走。

口气是多么的鄙夷,全然没有半分心疼。

也许岳零落的死,在他眼里不过是咎由自取,他就更不会怜惜她腹中有岳氏血脉的骨肉了。

“放——放开我……”婉兮垂死挣扎,身子的气力却越来越少。

窒息之下,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忽然,水中灵光一闪。

有一浑身银蓝的怪鱼飞出,往婉兮怀中飞去,“妈妈。””

鱼儿身上,有很强的气劲。

生生的把婉兮,跟何天硕分开了。

“眨……眨么眼!!”婉兮虚弱的唤了一声。

那鱼儿甚是古怪,鱼腹中伸出细长的四肢。

四指小爪,牢牢的扯住婉兮的衣服,“你这尸妖,离我娘亲远点。”

龇牙咧嘴的样子,明明是很凶的。

看起来,却呆萌可爱。

“这是个什么东西?”何天硕一头雾水。

在这世间。

他自问难逢对手,怎的这鱼震开他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