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四中央军调来的人吗?”婉兮的第一反应就是孔凤翎的人找来了。
婆子根本听不懂,“什么……什么第四什么军?小人……听不明白!”
“他们穿的军装和那日来府上盘查的军官是一样的吗?”婉兮肃声问道。
婆子点头,“是一样的。”
那便是第四中央军了!
“奇怪了,孔凤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她印象很深刻,盘查的时候没『露』出什么破绽。
元术镇这么大,搜府的军官不可能挨户的情况都禀报。
除非是孔凤翎亲自去搜,不然很难被她发现吧。
吴凌恒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婉兮肩上,“他们是跟踪我找到这里来的。”
“你是故意引他们来的?”婉兮顿时明悟。
外头军靴落地的踩踏声,越来越往餐厅方向靠近。
吴凌恒笑看着她,“怕了吗?”
“不怕。”婉兮坚定道。
吴凌恒『摸』了『摸』她的耳垂,“就没有一分一刻怀疑过我出卖你?”
“从未。”她的坚定让他更加的痴『迷』。
他随手将她拉到身后,“我这招叫反客为主。”
总藏在胡府故居,肯定不是办法。
只要在镇上一天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坐以待毙永远都不是他会做的选择。
“夫君……”
她轻唤了一声。
脑海里想象出的是元术镇硝烟四起的样子,生灵涂炭的画面令她整颗心都缩在一起。
与孔凤翎正面冲突,很可能会带来战争。
她……
并不希望因为她,让元术镇变成这样!
门外,闯进来一大堆卫队兵。
为首的是卫队营长,身披『毛』皮大氅。
脚下是带『毛』料子的纯皮军靴,鞋底纳了钢片。
踩踏在地的时候,总有种要把地面踩塌的错觉。
他模样本就生的冷峻,又是一副孤冷表情。
进来就在屋中四下扫了一眼,眸光最终落在婉兮身上,“吴小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认识你吗?”吴凌恒皱眉,一脸陌生道。
他摘下手套,塞进口袋里,“差点忘了,那时你还小,不过应该拍了照。”
“那我回去可得好好翻翻相册。”吴凌恒邪异的看着他。
段薄擎找了张椅子坐下,掏出“哈德门”塞进嘴里,“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还请段大帅讲明。”吴凌恒淡漠道。
他一边划亮火柴,一边道:“叫我段营长就好,而且……就算在颖川我的地盘,他们也只管我叫段少帅。
“你爸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装模作样呢?!嗯?”吴凌恒说话的语气跟内容,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
一旁的两个婆子跪在地上,全都抖成了筛糠。
心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求这位大爷别再说话那么犀利。
要是一言不合开打,是要牵连她们这些无辜的。
段薄擎天生『性』子就更到了骨子里,从来都是别人紧着他。
遇到同样跟他『性』子孤冷傲气吴凌恒,还带着一股邪『性』。
也没法傲了,不然俩人都没法说话,“说说看吧,你怎么会在何府故居?”
见段薄擎并未动怒,婉兮都吃了一惊。
如此暴虐成『性』的段疯子,亡父被人拿出来言语揶揄。
这口气都忍得?
“何府故居是吴有匪买下来的,他让我过来。”吴凌恒随身带了块兽皮,低头擦着从口袋里『摸』出来的手枪。
那兽皮大概是还带着油脂,把那手枪的枪壳擦得油光锃亮。
段薄擎剑眉一蹙,“这么说尊夫人是他藏在这里的?”
“那还用问吗?段兄作为一军主帅,怎么老说废话。”吴凌恒说话句句都是带刺的。
除非脾气特别好的,不然都得欺诈。
段薄擎身边的已经气不过,怒道:“你怎么跟我们营长说话的?!”
“下去,这里有你说话地儿吗?知道他是谁吗?”段薄擎训斥一声。
那人退后了半步,看着吴凌恒颇有几分不甘,“不就是久病在床的病秧子么,在吴家军里也没军职,更没军工。”
段薄擎抬手就把他毙了,“胡说八道,该死!”
“营长……”那人突然脑袋中弹,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段薄擎阴冷道:“人家在军校里有担任军职的好吗?”
“不愧是段疯子,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吴凌恒一脸佩服,故作关心的问了一句,“你的蜃怎么没在你身边护卫?”
“宁苍在金陵还有些事要办。”
段薄擎把枪收回枪套里,“说正题吧,吴有匪让你来干嘛?”
“来看看我的妻子啊,这许多日不见,都清瘦不少。”吴凌恒柔情的看向婉兮,一脸心疼。
婉兮柔眸相对,婉约娴静。
段薄擎刚才被骂了老子,眼中都不曾有一丝异样。
此刻,面『色』陡然一沉,“我可是听说尊夫人犯了事,被关进柴房了,怎么这么快又好上了。”
“你没听过夫妻吵架,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吴凌恒继续凝着婉兮,根本就不多看一眼旁人。
段薄擎眼中阴火燃烧,“这么说,她对凤翎做的种种都不计数了?”
“凤翎大度,我相信她也一定不放在心上。”吴凌恒他根本就是个舌灿金莲的,极少有人说的过他。
三言两语的就把下毒的事推脱了,孔凤翎若还斤斤计较,那便是不够大度。
段薄擎不善口舌,冷冰的双手抱胸,“这话你留着自己跟孔三说吧。”
“凤翎见过夫君,见过婉兮妹妹。”孔凤翎穿了一身纯白的羊『毛』连衣裙,踏着白『色』皮靴进来。
穿的倒是洋气,见面还是行万福礼。
吴凌恒一见到她,便是一副意『乱』情『迷』的痴心样子,“下毒那件事,你婉兮妹妹已经知道错了,你能否原谅她?”
“相公,我来这里,就是为的接妹妹回府。”孔凤翎贤惠温婉道。
心里却发着狠,【真是踏破铁西无觅处,总算找到楚婉兮这个小贱人了。】
【也不急现在就翻脸,等框回去慢慢折磨才是痛快。】
婉兮一脸讶异,低呼出声,“你……不生我的气了?”
“你我姐妹都是侍奉夫君的,偶尔摩擦碰撞也是正常的,只要日后好好相处就好了。”
孔凤翎虚伪的自己都要吐了,满脸堆的都是盈盈笑意。
婉兮颦眉,略微有些松了口气,“你不恼我就好,我还担心你不肯接纳我。”
“你怀着身孕,我怎么能和你一直怄气,快随我回府去养胎吧。”孔凤翎牵着婉兮的手,一副亲密模样。
段薄擎见此虚情假意的场面,嘴角也跟着抽了。
心知婉兮若回吴府,必定会被戕害至死。
他想救她。
想带她走……
但……
好像不行!
唯愿,
那河姑能护好她!
吴凌恒唤了一声:“凤翎。”
“在,夫君。”孔凤翎乖巧的福身。
吴凌恒从披在婉兮肩头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信封,“虽然我知道你在意婉兮,可此事怕不能如你的意。”
“幕州发来的电报?”孔凤翎眯了一下眼睛,才从信封里掏出信纸。
信纸上大概三十几个字,行文简练有力。
【婉儿,见字如面。
元术镇一别数月,甚是想念。
思之念之,孕中有恙,望团聚。】
婉兮看不见电报内容,小声在吴凌恒耳边道:“幕州不是金大帅府宅的位置。”
“采采甚是思念你,要见你。”吴凌恒淡笑道。
婉兮隐隐明白了什么,打心底里佩服吴凌恒的聪明才智。
先骗孔凤翎的人跟踪他至此,又等孔凤翎来了。
设计她说些大度的话,再祭出这封电报。
至此,她便能正大光明的离开元术镇。
孔凤翎足足读了两遍,气的紧咬后槽牙,“婉兮妹妹不足一月就要临盆,现在离开去幕州,舟车劳顿不利身体吧。”
“这个我想好了,她可以走水路。”吴凌恒表情淡淡的,却总给人一种在炫耀的错觉。
孔凤翎深吸了几口气,把心头的火给压住了,“不知婉兮妹妹的行装可打点好了。”
“兰竹已经收拾好了,在送过来的路上。”吴凌恒眼底深处的蔑视,让她清楚的明悟过来。
这是中套了!!
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属于自己,一直都在算计她。
心思之阴沉,令人发指。
孔凤翎僵了许久,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两点的船,翎儿要过来送吗?”吴凌恒一直很收敛眼中的得意。
冷冰冰的段薄擎却是嘴角一抬,似是有几分不已察觉的笑意。
不过他很快收了,垂眸发自己的呆。
孔凤翎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却还要隐忍,“她要去哪里生产,估计月子以后才能回来,一别就是数月,得去送呢。”
“还是翎儿深明大义,可愿留下来吃个便饭?”吴凌恒问道。
孔凤翎挑眉,眼神抑制不住的揶揄,“妹妹在元术镇最后一餐饭,要在这里吃吗?也不回去跟父帅辞行!”
“是啊,我听说吴大帅甚是疼爱吴三少夫人,三少夫人不打算向他老人家辞行一下吗?”段薄擎本就是来帮孔凤翎的,一直无所事事肯定要被诟病。
见木已成舟,随意张口阻拦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