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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是冷美人,是公司规定,不让随便上台。”婉兮清淡一笑,笑得好似满园盛开的玉兰。

孔凌尘眸色微微一变,“这么说,风晴小姐是不排斥攀龙附凤咯?”

第一次见她,是在蒙蒙细雨中。

差点把她错看成楚婉兮,眼下看来气质真是相去甚远。

一个柔如海棠的花苞,另一个冰清玉洁如玉兰。

“自然不会,风晴出身贫苦,可是想要飞上……啊……”婉兮身上的蛊毒发作,疼得她捂住了胸口。

受蛊毒限制是禁止她做出容易被人发现身份的举动,连想多说说话,露出破绽的企图也会被防备。

孔凌尘见她面色痛苦,问道:“你怎么了?”

“风晴小姐,该登台了。”伴舞提醒她。

婉兮行礼,“失陪了。”

捂着胸口匆匆赶过去,跟着伴舞一起登台。

上台的一瞬间,将下面一切一览无余。

台下不似她第二次登台那晚那样的人满为患,不过台下来人十分特殊,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除了吴有匪天天来报道,还有刚才见到的孔凌尘。

洪帮的二当家史岩也带着兄弟过来,膀大腰圆的杵在舞台中央,气势汹汹的。

洋人也来了不少,大部分是经商的,也有从政的外交官。

金发碧眼的在十分惹眼,都在等着婉兮表演。

婉兮学了一段钢琴,对乐谱有了初步的了解。

自己谱了几个曲子把诗经唱出来,调子清淡优美,一扫歌舞厅里灯红酒绿的靡靡之感。

本来这种曲子是不适合舞厅的,只是刚出来比较新奇。

许多人觉得耳目一新,一曲唱完掌声连连。

“唱的太好了,风晴小姐。”

“这曲子是我听过最美的曲子,比唱诗班还要圣洁。”

……

几个洋人头回听诗经改编的曲子,煞是激动。

婉兮鞠躬,“见笑了。”

“有匪兄,她唱的怎么样啊?”孔凌尘举着酒杯,特地去吴有匪面前晃一晃。

吴有匪垂眸,淡淡道:“不怎么样?”

“你现在又不喜欢她了,全上海滩的名流都知道你在追她。”孔凌尘饮了一口酒道。

吴有匪掸了掸裤腿上的褶皱,“之前喜欢她,现在不喜欢了。”

“为什么?”孔凌尘问道。

吴有匪盯着自己缓缓敲在膝盖上的手指,“她只是他的工具罢了。”

难怪那日段薄擎会主动找他,用自己的脑袋跟他打赌,他一定会对晚上的表演感兴趣。

说到底是利用这个女人似有若无与她相似的气质,可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

“不一定是工具,你太武断了,我听说……”孔凌尘还没有说完。

吴有匪站起身,提步要离开。

洪帮跟段薄擎关系不好,史岩过来其实就是挑事的。

史岩喝光了洋酒,往地上一砸,很轻浮的对台上道:“听说风晴小姐的歌都是现学的,不知道学过小冤家没有啊?!”

“抱歉,没有。”婉兮在月宫听过白曼丽唱这个曲目,歌曲嘛讲的都是情情爱爱。

按照旧思想是有点轻薄的,不过曲风也很顽皮。

并不算完全低俗,她也不排斥学。

只是月无双把她往高雅方向打造,根本没教她这类的曲子。

史岩一脸惊讶,道:“您可是月宫舞厅,啊!不,大上海所有男人的冤家呢。那么风情万种,玉臂千人枕,不该不会这一首歌。”

“你说谁玉璧千人枕?”婉兮一直清淡柔和的目光,忽然染上了一丝寒意。

史岩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从出来混就受过一次女人的恩惠。

那还是在幕沪号上,人家顺手搭救。

也不求回报,只当举手之劳。

他当下就很佩服那个女子,不过却不是怕她。

眼前这个女子眼中的寒意有一丝血腥,像是军人眼里才有的杀戮和冰冷。

他竟然产生了些许的后怕,“听者自知,没必要我说第二遍吧。”

“好一个听者自知,只是在场没人符合您说的这个条件呢,史二当家口不择言,该罚。”婉兮含着笑意,眼里的冷却始终没有褪去。

在这个欢乐场中,大部分人醉生梦死、觥筹交错。

她改头换脸没有必要计较,可是她的尊严代表了夫家的尊严,不可以有一丝退让。

大部分人都在附和说史岩该罚,群起而攻之让史岩下不来台。

吴有匪停住了步伐,好似又重新认识了她。

孔凌尘坏笑着问他:“匪匪,怎么不走了?”

“他这颗棋子和想象中不一样,总给人新的惊喜。”吴有匪对她彻底感兴趣了。

那种兴趣和从前不同,从前是看在婉兮的面子。

现在他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他要的就是她。

即便她不是婉兮,即便她是段薄擎的棋子。

孔凌尘在吴有匪的包厢里坐下,仰头饮酒,“不好意思,你能不对她感兴趣吗?我……刚好也想要她呢。”

“你不是有金朵了吗?”吴有匪皱紧了眉头。

那一头,史岩脸色发黑。

恨恨的看着台上,恨不得把婉兮一枪崩了。

几个洋人不知道察言观色,没看出来气氛很僵了,“风晴小姐打算怎么罚这个乱说话的客人啊?”

“请他到台上来,唱两句。”婉兮笑道。

史岩额头的青筋暴起,“你别欺人太甚,说难听点,你不过是个卖唱的娼妇。”

“看来,您的嘴,是不能放干净了。”婉兮缓缓的举起枪。

段薄擎一直在二楼不显眼的角落看戏,嘴里的烟此刻都掉到地上了,“她哪里来的枪?”

“诶?这枪好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孔凌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吴有匪不喜欢他装蒜,轻轻道:“摸摸自己的枪套吧。”

“她拿的是我的枪。”孔凌尘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看的他有点尴尬。

孔凌尘怜香惜玉,嬉皮笑脸的补了一句,“我……我刚才借给她的,一会儿她表演完会还我的。”

史岩的手下也要拔枪,被史岩拦住了。

他走上台去,“你还会用枪啊?”

“抱歉,不太会,万一操作失误,开了枪!你说我这一梭子弹打出去,会打在您身上哪个位置?”婉兮笑问他。

史岩道:“我可是客人,开几句玩笑,没有那么严重吧。”

“抱歉,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史二当家还是认罚吧。”婉兮笑着威胁。

史岩握着话筒,“那我就唱一首,小冤家吧,就当给风晴小姐赔罪。”

一曲下来荒腔走板,调都跑到月亮上了。

实在是太噪音了,被大家嘘声逼的闭嘴了。

“我就说我不行,你还逼我唱。”史岩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纽扣。

身上绑了一堆炸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一跳。

吴有匪厉声道:“你们洪帮疯了吗?你知道这舞厅里都是什么人吗?”

“所有听着,我只要段薄擎和他狗腿子的命。”史岩擦亮了打火机,眼神变得炙热而疯狂,“让段薄擎上台来,如果他不配合,或者逃跑,立刻我就点了这炸药。”

“史二当家,我没有得罪你吧?”段薄擎双手抱胸,冷冷的开口。

史岩呸了一声,道:“黑龙会到处砸我们场子,听说就是你诬陷我们,说是我们炸的幕沪号。”

“那只是听说,幕沪号幕后凶手还在查,而且我也洗脱不了嫌疑,据说炸药是在颖川上的。”段薄擎狠狠的瞪向孔凌尘。

炸药其实就是段系提供的,只要查出真相能牵扯出一大片人。

当初要不是孔凌尘以婉兮的性命威胁,他怎么会轻易让自己落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

史岩惊呆了,“你怎么敢当中承认?不怕黑龙会报复你?”

“我又没说炸药是我提供的,我只说黑龙会在查的时候,查出炸药是在颖川上的船。”段薄擎义正言辞道。

史岩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的鬼话我会信吗?上来,快点,不然我点燃引线炸死段风晴。”

“风晴,开枪,打死他。”段薄擎命令婉兮。

婉兮发现他没有催动锁心蛊,第一反应就是把枪扔回给孔凌尘,“抱歉,老板,我不会用枪。”

“该死!!”段薄擎想到用锁心蛊的时候,枪已经砸到了孔凌尘脑门。

他在外面是一副脓包样子,自然不能漂亮的接住枪。

故意让枪砸到自己,疼的捂着起大包的脑门蹲在地上,“哎哟,疼死我了!!段小姐,你怎么都不怜香惜玉,我……我这么个风流英俊的帅哥,你也砸,破了相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啊——”婉兮锁心蛊被催动,疼的异乎寻常。

身子立时倒地,虾米一般蜷缩着。

史岩始料未及“段风晴”竟然没有帮忙段薄擎,惊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大笑,“果然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连你的养的歌妓都不帮你,哈哈哈啊。”

“如果你觉得我有罪,就朝我开枪,放过舞厅里的其他人。”段薄擎走到了台上,把枪给史岩。

强迫史岩手里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的道:“我们才是同胞,如果你不信的话,我愿意用我的鲜血洗清你们所有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