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关切和炙热,简直让人窒息。
婉兮淡淡看了他一眼,起身到了窗边看风景。
和风吹过耳鬓,嘴角是一丝无奈的笑意。
当时吗?
当时哪怕被迫离乡,也不谙时局之凶险。
换作是现在,绝不会再那般不识好歹。
陈法儒也意识到自己看她的目光太热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缓了有两个多小时,陈法儒才恢复些力气。
从床上坐起来,去『摸』身边的拐。
刘闯早就困得打瞌睡,这一点点声音就把他从梦中吵醒。
婉兮回过头来,“身体可恢复了?”
“见笑了,好许多了。”陈法儒侧脸微红。
婉兮言道:“我和你一起参观航天制造厂吧。”
“什么?”刘闯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婉兮笑道:“我在外面太久,还没进厂看过呢。”
“帅爷有吩咐让我带你进厂参观,可是他……”刘闯瞥了眼陈法儒,稍有些不情愿。
婉兮温婉道:“带着去吧。”
“您是我的上级,既然您都发话了,自然没问题。”刘闯道。
航空制造厂占地面积比较大,抵达航空制造厂的时候。
已经是五点多钟,太阳西斜。
据说统共有十多处不同的厂房,分别产出不同的零件。
刘闯带婉兮参观的只是组装厂房,女工人穿着工服跪着组装机翼和机身。
陈法儒看的目瞪口呆,“怎么请女人在工厂做工?”
“陈大少是看不起女么。”刘闯拿话刺陈法儒。
陈法儒偷看了婉兮一眼,“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这样精密的……”
“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女子,如今『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刘闯抓着陈法儒的话柄就是不放。
婉兮在流水线上用慧灵之眼检查过女工组装的成果,发现合格率还是很高的。
并且组装完一个批次,会立刻送去质检。
每个组完成的部分都有编号,质检不合格是会被追责的。
婉兮喃喃道:“流水作业。”
“嘿嘿,还是您眼光毒。”刘闯不得不佩服婉兮的见地,夸赞道,“流水组装不需要太多技术,只要提前培训,掌握熟练度就好。”
“我是说我们的产量,已经多到需要流水作业吗?”婉兮曾经亲自参与航天技术的钻研,用慧灵之眼分析过各个零部件内部。
但是零件材质、精度上,是无法用慧灵之眼攻克的。
刘闯『摸』了着下巴盘算道:“一个月能产六七架完全合格的,产量也不算高吧。”
“陈大少爷,您知道为什么这个厂房会全都用女工吗?”婉兮突然问陈法儒。
陈法儒心想你们用女工,本来就是很稀奇的事。
虽然提倡男女平权,但是连纺织厂其实都不怎么要女工。
只有沪上一些典型的新派工厂,才会大量聘用女工。
倒不是因为守旧,是女人容易有身子。
有了身子就得离岗生孩子,对工厂损失可不小。
陈法儒站定,低头转动了钢拐,摇了摇头,“你们吴大帅的心思,我可猜不透。”
“对于核心技术,我吴系是绝对禁止泄『露』的。”婉兮对他道。
他错愕抬头,“你是说……”
“我想除了组装厂房之外,其他厂房都需要入军籍的才能接触。”婉兮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沉声道。
陈法儒立刻明白,“也就是说只有投军了才能接触更高级的技术,你们元术镇男丁是不是都投军了。”
只有大部分男丁都投军了,没有足够的人力,才会招聘女工顶事。
“航空制造局工资高,自是要被挤破门槛的。”刘闯洋洋得意的一番话,也从侧面印证。
元术镇除了医院学校之外,怕是各行各业许多人都投军。
进了航空制造厂,帮忙打造军工。
婉兮言道:“这未必是好事。”
“怎么不能是好事了?咱们能自主研发飞机了,还带动镇上的人富裕。”刘闯不解道。
陈法儒是见过世面的,“一入军工深似海,为了保守秘密,进了这样的工厂你以为能出来?”
“不会完工了以后,大帅都杀了他们吧?”刘闯听着觉得有些怕。
陈法儒道:“要杀也不会明面上动手,送上前线,多得是办法。”
“呃~”刘闯后脊梁发寒。
婉兮道:“我们吴系没那么不人道,顶多就是诓他们在军营里一辈子。”
“这不退役,还不得累死,七老八十还当兵。”陈法儒觉得可笑。
外头夕阳下,残阳如血。
厂房前后转了一圈,也参观的七七八八了。
婉兮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参观到这里吧。”
“也好,明天还能继续参观吗?”陈法儒跟在婉兮身后笑问道。
婉兮看向陈法儒,“您要入吴家军参军?”
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只有入伍进了吴家军才能去机密的厂房看呢,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我这副身子骨,如何参军啊。”陈法儒放开钢拐,艰难站着。
婉兮上下一扫,“你的骨头只是长歪了,用道家的医术,应该能医好。”
“我……我的腿竟能治好吗?”陈法儒一阵激动。
忽然,一卷狂风吹过。
吹的人睁不开眼,婉兮除了一双肉眼眯了。
连慧灵之眼都有些模糊,感觉就是一股奇怪的妖风。
妖风吹过,隐隐绰绰间从一个女工的袖口里好似掉下来一个纸片裁成的小人。
小人身上邪气肆意,古怪的很。
婉兮把枪便打,“什么人?”
谁知小人还会躲避,竟然闪躲过了子弹。
子弹在地上反弹,『射』中了旁边不相干的人,鲜血喷溅在了白『色』的机翼上。
其他女工被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尖叫不已,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找死。”刘闯一见有人搞事情,也是快速把枪。
子弹正中那个放出小人的女工的额头,把她一击致命。
可是小人弹跳起来,对着陈法儒的后脑勺扑去。
那么一点纸片,愣是把大活人扑倒在地。
陈法儒在工厂门口的地上倒地的一瞬间,婉兮和刘闯都看呆了。
竟……
竟是冲着陈法儒的吗?
刘闯蒙了,“少『奶』『奶』,什么情况?”
“回府,先通知父帅。”婉兮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才那个女工突然发难。
还以为是冲着自己的,毕竟这些天没少被刺杀。
没想到纸人径直的朝陈法儒去了,把陈法儒弄倒在地。
刘闯过去背陈法儒的时候,道:“我看他是被头上的这张邪纸给镇了,不如把纸张揭开……”
“先别这样,回去再说。”婉兮身上的灵根的灵力,是天生自带的。
没有修道,也没有修习邪术。
纯净而天然,却好像专门被白纸小人上的邪气克制,不可不防啊。
回到了吴府,刚好掌灯。
吴军阀一听婉兮回来了,正欲请婉兮一道去宴厅吃晚饭。
见刘闯和刘闯的副手各背了个死人回来,登时觉得晦气,“怎么才出门一个下午,就背了两个死人回来。”
“帅爷看错啦,陈大少只是晕过去了。”刘闯一路从山上背下来,累的气喘如牛。
吴军阀嘻嘻一笑,“他这个没用的小瘸腿子,是不是上天就吓『尿』了?哈哈哈,我看见了,你那飞机开的也太闹腾了,换了是我,估计都得『尿』裤子。”
“父帅,陈法儒可能是中了邪术晕过去的。”婉兮指了指陈法儒后脑勺上紧贴的纸人,一路上这纸人服帖的很,都没有掉下去。
吴军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陈法儒身边转了两圈,都没看明白,“他这上天坐飞机,也能中邪术?”
“下午我要刘闯带我们参观了航天制造厂,他被一个女工以纸人暗算,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法,也『摸』不出门道来,才带来父帅这边。”婉兮对吴军阀道。
吴军阀掏出手枪,在死去的女工脸上拍了拍,“就是这个女的?”
“大帅,必定是混入工厂,想偷我们技术的『奸』细。”阿四笃定道。
吴军阀踢了一脚阿四,“你知道个屁,啊,你。”
“是,是是是,我就知道个屁。”阿四摔了个大马趴,还要顺着吴军阀的话说。
吴军阀冷冷道:“去,把有容给我叫来。”
“是了,这个事情问姨娘,她肯定清楚。”阿四风风火火的去叫陈有容。
吴军阀还在观察那个女工,以他在战场的经验。
人死透了应该是没有一丝生气,他却有点儿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生气,这也不是什么特殊功能。
就是杀人杀多了,第六感分辨出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倏地,女工的衣袖里猛地窜出一只蛇头。
蛇头硬是往吴军阀的手腕上咬,连婉兮在一旁都来不及出手。
耳边传来一声哨声,定睛一看是陈有容在吹哨。
哨向蛇僵,不过很快恢复意识,继续追咬吴军阀。
陈有容趁着蛇僵瞬间,抓住了它的七寸。
狠狠摔在地上,硬是给摔死了,“敢咬我大帅爷,找死。”
“你个小丫头,没想到还会美人就英雄。”吴军阀觉得她可爱,捏了她的脸。
婉兮看着蛇身上的花纹,道:“这是毒蛇吧。”
“这是草原上有名的金环毒蛇,咬一口立刻毙命,只有萨满才能驯服养在身边。”陈有容认得那蛇,又看到了被纸人压住的陈法儒,捂住了唇,“我大哥哥……竟被萨满的法术压着三魂七魄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