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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斯达使团在亚伦兰狄斯的王城滞留数日之后, 踏上了返程。塔斯达人在王城市民们的欢送下骑马沿着大道离开了这座雄伟而又繁华的城市, 只是,在道路两侧看热闹的众人们并不知道, 他们亚伦兰狄斯的两位王子也跟着使团一同踏上了前往塔斯达的道路。

由于安全等各方面的考虑, 以及伽尔兰的要求, 他们前往塔斯达的消息只有亚伦兰狄斯上层里小范围的人才知道。卡莫斯王下了严令,禁止将消息传出去。

塔斯达使团的身后是五百名彪悍雄壮的近卫军骑兵,他们打着护送使团的名号不急不缓地跟在后方。

王城市民们并不知道, 他们的王子就坐在他们欢送的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之中。

直到出了王城,远离了热闹的地方, 到了行驶的大道之上, 伽尔兰他们这才从马车中钻出来, 各自骑上了自己的爱马。

当然,虽然是远离城市的大道, 往来还是有人的,不过只要穿上披风, 兜帽一罩, 不注意去看, 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赫伊莫斯的坐骑自然是他在北地捕捉到并且带回来的, 有着一身红棕色毛发的骏马。此刻, 它缓缓走动着,那一身搭配得恰到好处的肌肉也随之呈现出流线型的纹理,像是每一处都显示出力量,既柔和, 又健壮。

而伽尔兰的坐骑则是卡莫斯王六年前送的一匹白色小马驹,六年过去,小马驹也长成了一匹高大健美的骏马。它浑身的毛发都是雪白的,没有一点杂色,阳光一照,就像是披着一身银霜一般。这匹俊美的白马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像是蓝宝石一般,冷冷淡淡地映着天空的影子。

它看起来并不亲人,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极为高冷的感觉。也只有伽尔兰摸摸它的脖子的时候,它会以矜持的神态在伽尔兰手上蹭一蹭。

这两匹神骏自然赢得了塔斯达人的赞叹。

虽然看得心痒,但是他们都知道,这种神骏一旦认主就不会再容许第二个人靠近自己,所以也就是在旁边看看,没人觍着脸想要去骑一骑。

塔斯达使团前进的速度很快,因为几乎都是骑着马。

塔斯达人和亚伦兰狄斯人自然是分开成两个集团的,但是在旅程中,奥帕达经常离开塔斯达人的队伍,凑到亚伦兰狄斯这边来,骑马和伽尔兰一边说笑一边并肩前进。

他当初闹的那个乌龙已经对自己的同伴们解释清楚了,眼见奥帕达凑到心爱的人面前去献殷勤,他的同伴也不拦着,顶多私下里善意地调笑几句罢了。

不过,令奥帕达不爽的,自然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伽尔兰身边的赫伊莫斯。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白天赶路还是晚上宿营的时候,只要他去找伽尔兰,赫伊莫斯就一定在旁边。

给老子等着。

奥帕达发狠地想。

等到了塔斯达,大爷他的地盘上,看他怎么弄那家伙一顿!

不过,奥帕达现在也不着急了,反正伽尔兰打算去塔斯达,那么干脆等到了塔斯达,他要把自己收藏的所有战利品送到心爱的人身前,再向其求爱。

一路都很顺利,虽然风餐露宿,比不得王宫之中的华美和舒适,但是伽尔兰心情却很是不错。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自从小时候那一次的经历之后,这数年里,他最多也就能去离王城不远的那些城镇逛一逛。

现在,这一路北上,就能路过好几座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大型城市,见到不少风土人情。

他一边走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赫伊莫斯娶妻生子之后,他离开王城应该从哪一条道路开始游历,先去哪个城市,再去哪个地方。

如此脑补着未来那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的心情就更好了起来,这些天,每天都是一张阳光般明亮的笑脸,那种开心的感觉像是能感染身边的人一般,让别人看着他就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而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对着某个塔斯达人严防死守的赫伊莫斯了。

对于伽尔兰曾经说过他会被奥帕达扣在塔斯达当成红颜祸水的事情,当时赫伊莫斯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特想弄开伽尔兰的脑子瞧瞧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后来转过头来一想,以那些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塔斯达人的思维……说不定还真做得出这种事。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索在进入塔斯达境内的时候,要不要秘密调动镇守在那里的军队。

就在伽尔兰、赫伊莫斯还有奥帕达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在出发后的第二天傍晚,一行人刚刚在一片山壁下方扎营之后,就发现有人带着一队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

得到了消息的伽尔兰一撩布帘,快步从营帐中走出来。

刚刚纵马飞驰而来一身都还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的金发骑士翻身下马,向前快走几步,走到伽尔兰跟前,然后俯身,单膝跪在伽尔兰身前。

他低着头跪着,一手按在胸口。

他说,

“伽尔兰殿下,凯霍斯应您的召唤而来。”

他本来是跟着出征的军队一同凯旋,只是在临近王城的时候接到了传讯,便立刻离开军队快马加鞭地朝这边赶过来了。

“辛苦你了,凯霍斯。”

在离开王城时向自己的骑士发出了传讯的小王子说,向凯霍斯伸手,扶他起来。

“无论何时,回应您的召唤都是身为守护骑士我该做的事情。”

凯霍斯如此说道,然后抬起头来,对他的主人露出笑容。

明亮的金发散落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那几乎是标志性的漆黑眼罩盖住一侧的眼,却无损他的容貌,反而让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他一抬头,就令不远处的塔斯达人交头接耳了起来。

“凯霍斯?”

“那位‘烈日的骑士’?”

“应该没错,金发,而且只有一只眼睛。”

他们彼此交谈着,注视着金发骑士的目光流露出了火热和崇敬。

塔斯达人崇尚强者。

烈日的骑士。

这位亚伦兰狄斯新诞生的强大骑士的声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

因为那一头太阳般的金发,还有战场上如太阳烈焰那般可怕的杀伤力,让众人给其冠上了这个称号。

他跟随在狮子王卡莫斯的身边,南征北战,参与了近百场战役,立下赫赫战功,闯出了偌大的威名。

据说到目前为止,在与上级将领的单挑对战中,他无一败绩。

还有些弱小的将领在遇到他的时候,就拒绝与他对战,甚至是望风而逃。

……以及,与他在战场上那强大的战斗力齐名的,还有他在各国贵族之女之间可怕的‘战斗力’。

诸位贵女一边为其心醉,又为之心碎。

因为这位英俊的骑士多年来一直游戏花丛,周游于无数贵女之间,却从不曾在任何一位女性身边停留。

‘他拥有着太阳神沙玛什那般英俊阳光的外貌,却有着黑夜之神的狡诈,还有,无情。’

‘那如孔雀石一般碧绿的眼眸注视着每个女性的目光都温柔而多情,但是,那眼底却看不到一丝真实。’

‘就像是阳光一样,伸出手也抓不住,就如同幻影一般,转瞬就会消失。’

对其又爱又恨的贵女们如此叹息着。

‘多情而又无情的太阳的骑士啊,到底何处才是你心甘情愿为之停驻的港湾?’

…………

此刻,这一身风尘的英俊骑士起身。

他是抓住伽尔兰伸出的手站起身的。

虽然他起身并不需要借助外力,但是,他想要握住那只手。

手指碰触到的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让凯霍斯眼底柔软了一分。

每次握住这只手的时候,他才能有一种落在地上,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他笑着说:“我回来了,殿下。”

说完,他俯身,吻了一下王子的手,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浓浓的暖意。

那是他每一次出征之后,回到伽尔兰王子身边,都会说的一句话。

哪怕此地并不是王城。

对他来说,能让他回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王城,而是他所守护的王子的所在之地。

“嗯,欢迎回来,凯霍斯。”

伽尔兰笑着说。

凯霍斯笑了一下,松开手,然后跟在伽尔兰身边一同走进了伽尔兰的营帐之中,一边走一边说话。

“很高兴看到您依然健康,殿下。”

“我身体一直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伽尔兰哈哈笑了两声,他问,“塔尔呢?他还没到?”

“他速度比我慢,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到这里。”

想起塔尔那从小到大都圆滚滚胖乎乎的身材,每次骑马都压得马匹大汗淋漓的模样,伽尔兰点了点头。

“嗯,说的也是。”他说,“早就让他减肥了,他就是不减。”

塔尔从小到大不知道减肥了多少次,每次都信誓旦旦,但是每次只要跑个步,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然后立刻就将减肥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概是想到和伽尔兰同样的事情,金发的骑士也笑了一下。

然后,他直接说:“那么,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那个……”

伽尔兰刚要说话,突然门帘被掀起,一个高大的褐发塔斯达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那响亮的声音也同时在营帐中响起。

“伽尔兰,我听说,那位传闻中‘烈日的骑士’过来了,我来看……”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奥帕达的目光落在一身盔甲身型魁梧的凯霍斯身上,上下一扫,露出赞叹的神色。

就算没有动手,他也能感到这个骑士身上那股浓郁的铁与血的气息,属于战场的气息。

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强大而危险的家伙。

奥帕达的直觉在这样告诉他。

“奥帕达,这位是我的守护骑士,凯霍斯。”

伽尔兰说,“这位是奥帕达,塔斯达将军之子,我的好友。”

他侧身对凯霍斯说,“详细情况我明天再跟你说。”

接着,他转向奥帕达:“抱歉,奥帕达,凯霍斯赶路了很久赶到这里,我想让他先去休息。”

“哪里,是我太唐突了,因为听说‘烈日的骑士’过来,有点好奇,就跑过来了。”

奥帕达赶紧笑着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了。”

他转身刚走了一步,就又回头。

“对了,伽尔兰,我们下午猎了一头羚羊,我打算亲手去烤,你等下能过来吗?我烤制出来的羊肉可是让很多人称赞的。”

奥帕达说,一脸期待地看着伽尔兰,眼睛都是亮亮的。

“今晚吗?抱歉,我还有下属今晚要过来,恐怕没有时间过去。”

“这样啊……”

凯霍斯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看着那位名叫奥帕达的塔斯达人注视着他的王子的发亮的眼,还有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经常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原来如此。

这个塔斯达人对王子……

游戏花丛的金发骑士又看了他的主人一眼,沉吟了一下,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营帐。

出了营帐之后,他抬头朝不远处那些塔斯达人扎营的地方扫了一圈。

使团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十几个上层阶级的塔斯达人,护卫使团的也不过一百多个塔斯达士兵。

毕竟作为使团,前往他国王城要是带着太多的兵力,那带来的就不是友谊而是挑衅了。而且塔斯达和亚伦兰狄斯近百年来一直都是关系紧密的友好邦交国,塔斯达也不担心自己的使团会在亚伦兰狄斯境内出什么事。

心里大略估算了一下之后,凯霍斯快步离开。

他的亲兵自然已经为他扎起了营帐,附近就有溪流,这么长时间的赶路,一身尘土,他的确也需要清洗一下了。

等金发的骑士在河水中将全身上下的尘土都清洗干净,在夜风中带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时,却看到有一个意外的客人在那里等着他。

他挑了下眉,抬手将还在滴水的湿润金发向后撩起,然后上前几步,躬身行礼。

他问:“赫伊莫斯王子,您来找我有事吗?”

正在他营帐中沉思着的赫伊莫斯转身看他,嗯了一声。

凯霍斯隐约感觉到,这位王子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似乎还有点焦躁。

奇怪。

赫伊莫斯王子一直都是那种冷静到让人看不出情绪的人啊。

凯霍斯心想。

和四年未见赫伊莫斯的伽尔兰不一样,他跟着卡莫斯王出征,几乎每年都会前往北地一次,和赫伊莫斯王子的上一次见面也才过了半年而已,所以对赫伊莫斯还算熟悉。

“你注意一下,守着点伽尔兰。”

赫伊莫斯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不要让塔斯达人中那个叫奥帕达的接近他。”

他皱着眉,抿了抿唇,然后继续不快地说,“总是这么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连对方打什么主意都不知道就轻易让别人靠近……”

原来如此。

想起不久前那位叫奥帕达的塔斯达人看小王子的眼神,还有此刻赫伊莫斯王子说的话,以及,来之前塔尔对他透露的情形。

凯霍斯大概猜到了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关心则乱。”

独眼骑士突然如此说道。

“赫伊莫斯王子,您也好,陛下也好,因为过于关心伽尔兰殿下,所以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是在所难免的。”

他说,“所以,我不能认同您刚才说的话。”

骑士的一句话,就让赫伊莫斯转头,金红色的眸定定地注视着他。

“……什么意思?”

凯霍斯轻笑了一下,神色沉稳。

“赫伊莫斯王子,您在北地被人冠以的‘黑骑士’之名,那是以你的力量和功绩获得的众人甚至是敌人的赞誉,并非浪得虚名。”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

“那么,您觉得伽尔兰殿下在王城被众人称颂为‘贤明的王子’……是被人吹捧出来的吗?”

“……”

赫伊莫斯没说话,他依然皱着眉,紧紧地盯着凯霍斯。

“殿下之所以被人如此称颂,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对撞到他手中的所有事情都做出了‘如太阳神沙玛什一般贤明而公正的判决’。”

“是的,殿下秉持着公正与正义之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情,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事情,仅仅是靠着所谓的公正和正义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如果只是一件事,也许只是碰巧而已,但是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事情,无论是哪一件,殿下都能对其作出公正贤明的判决,令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服从他的判决。”

“一直都是如此。”

金发的骑士仅剩的绿眸微垂,微微一笑。

“赫伊莫斯王子,我想,您也应该明白,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公正之心’之外,更多的则是需要辨别真伪的‘慧眼’,以及看透一切的‘睿智’……”

凯霍斯的话还没说完,赫伊莫斯已经一转身,掀起布帘,快步离开了营帐。

看着垂落下来不断晃动的布帘,凯霍斯呵呵一笑。

再怎么天才,毕竟还是年轻人啊。

金发的骑士眯着眼轻笑着想着。

不过,很快的,他又沉吟了下来。

卡莫斯王也就罢了,毕竟陛下一直非常宠爱殿下,而且陛下的性格惯来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敏感,所以没看出来也很正常。

可是赫伊莫斯王子……

就他所知,这位的性格一贯冷静沉着,尤其是在战场上,几乎理智到残酷的地步,而且对事物也很敏锐……这样的人,居然没看出来?

实在是不对劲。

而且,赫伊莫斯王子刚才那种神色,完全看不出一点战场上的冷静,简直就像是……

……像是慌了神一样……

…………

……关心则乱…吗?

凯霍斯沉吟着。

虽然这么说也说得通,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

深夜时分,又有一个骑兵小队来到了营地之中。

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像是球一般滚下马,然后飞快地滚进了伽尔兰的营帐之中。

“殿下,这是您让我收集的资料——”

当年的小胖子已经长成了胖乎乎的大胖子,不过,圆滚滚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依然很讨喜。

他将怀中那个小臂长的铜制圆筒递给伽尔兰,目光闪闪的,像是讨赏的胖小狗一般,只差没个尾巴努力对着伽尔兰摇了。

“辛苦了。”

打开铜管取出里面的羊皮纸,伽尔兰飞快地扫过其中几张。

他沉思了稍许,然后将其中一张羊皮纸取出来。因为营地是靠着山壁扎营的,所以他的营帐一侧是坚实的石壁,他将那张羊皮纸挂在了紧贴在石壁上的布帘上。

那是一张地图,是塔斯达和亚伦兰狄斯接壤处那一块的地形图。

塔尔凑过去,指着挂着的地图上的两处。

他说:“殿下,我仔细查过了,只有这两处盘踞着盗贼,其他的地方没有听说有盗贼出没。”

“这样吗……那这两处的盗贼规模怎么样?”

“这里的大一些,不过他们的地盘离您说的地方挺远的。喏,他们的资料我都找来了,都写在这里。”

塔尔从那一叠羊皮纸中翻出一张递给伽尔兰。

伽尔兰接过,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再一次沉思了起来。

塔尔在旁边看着伽尔兰沉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殿下,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嗯?”

“您明明知道了,还……卡莫斯王很生气呢,我离开王城的时候王宫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还有赫伊莫斯王子,他也……您不怕他生气吗?”

少年眨眨眼,微微歪了下头,对他的胖下属露出一个可爱而又狡黠的笑容。

“难得能看到赫伊莫斯这种狼狈的样子,不是很有趣吗?”

“虽然的确很难得,但是赫……赫赫赫赫赫赫——”

塔尔突然的卡带让伽尔兰一乐。

“塔尔,虽然知道你一直很怕赫伊莫斯,但是不至于提个名字都吓成这样吧?”

看着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塔尔,伽尔兰笑道。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一只手突兀地从身后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那同一时刻从身后传来的极为熟悉的低沉声音,让少年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看我狼狈的样子很有趣……是吗?”

哪怕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低沉声音中危险的气息。

伽尔兰的笑容还僵在脸上,那只抓着他的肩的手一拽一推,一把将他转过身来,用力地抵在了挂着地图的石壁上。

一只手重重地伸过来,越过他头的一侧,按在石壁上。

男人高大的身体压过来,几乎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那双金红色的眸俯视着伽尔兰,眼底一点微光,看一眼就令人心口发颤后背发寒。

“呃,那个……赫伊莫斯,我可以解释的,其实……”

被囚在赫伊莫斯的身体与石壁之间的伽尔兰顿时慌了神。

“不听。”

赫伊莫斯一口否决。

他俯视着身下的少年,右手紧捏着伽尔兰的下巴,目光灼人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