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总算愿意来上学了,他们喜欢唱歌,也喜欢互相比试,看谁唱得好,唱的多。
所以,为了学习唱歌,他们一个个都来到了教室里,只是坐不是坐的样子,站也不是站的样子,看的胡丽娜无奈又头疼。
“我教你们唱歌,但也是有要求的。”
胡丽娜说:“你们必须要坐在课桌前,谁坐的好,我就教谁唱歌。”
听到老师的话,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坐上了板凳,按照胡丽娜老师教导的姿势,把双手叠在课桌上,腰板挺得笔直。
胡丽娜满意的点头:“今天我们来继续学习新的歌曲。”
然后她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字——《保卫黄河》。
“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字吗?”
孩子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胡丽娜指着那些字,一字一顿的说:“保、卫、黄、河!”
“老师,黄河是什么呀!”
“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是我们中华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母亲河每年都会生产十六亿吨泥沙,其中有十二亿吨流入大海,剩下四亿吨长年留在黄河下游,形成冲积平原,有利于种植……来,你们掀开课本,翻到第13页。”
孩子们被勾起了好奇心,找出课本,听指令操作。
而胡丽娜也逐渐进入教学模式:“《保卫黄河》呢,是我国着名钢琴家、作曲家廖远的代表作品……”
“廖远?廖远我们知道!”
有孩子大叫道。
胡丽娜讶然:“你们知道廖远?”
“是呀,这个学校就是廖远给我们建的!我阿爸说他是大老板,大奸商!”
一个孩子指着头顶的教室,高兴的说。
胡丽娜愣住了,旋即反驳道:“廖远老师是音乐家,大钢琴家,不是奸商!你们听着,接下来我交给你们的这首《保卫黄河》,就是廖远的作品,你们学习了,一定要从中体会到廖远老师保卫家河的伟大精神,听到了吗?”
“听到了!”孩子们齐声道。
胡丽娜点头,轻轻酝酿了一下嗓子,便开始了教导;
“风在吼——”
孩子们立刻开始了跟唱,仰着脖子,用力大喊:“风在吼——”
“马在叫——”
“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
……
村长出现在教室窗外,看着胡丽娜有板有眼的教导孩子们学习《保卫黄河》,脸上露出了惊奇之色,但旋即还是摇摇头。
他始终难以相信胡丽娜会坚持下来。
这些年,随着西部支教计划的展开,越来越多的支教老师从大城市来到这里,想要在这里干满三年,到时候有了教师名额指标,他们就可以回到城市里上班了。
但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城市娃儿们,哪里受得了山村沟沟里的苦哟!
最长的坚持了一个月,最短的当天就离开了。
村长叹息了一声,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拿起后腰别的烟杆,点燃了烟嘴,一边抽烟,一边听着孩子们唱歌谣。
慢慢的,他就抹了抹眼角,深吸一口气。
黄河……
多久没见过黄河的水了?
临到老死,可能都没机会出去了……
……
“热烈欢迎着名音乐家廖远先生,着名经济学家董秋生先生莅临我寨指导教育!”
西河千户苗寨,两辆大巴车缓缓停靠在苗寨前。
和双河村不同,西河寨毕竟是一个小镇,所以基础设施建造的极好,周围山清水秀,这里房屋也是节次鳞比的紧挨着,挨家挨户都建设的极为小康,给人感觉就是一个旅游胜地,城市里繁忙的上班族们,休假期间来这里独家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地区有点偏远。
前来迎接的还是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相貌靓丽,载歌载舞,廖远全程微笑,他听不太懂这里的语言,不远处的妇女们说的不知道是客家话还是什么,对廖远指指点点,笑的很开心。
廖远回头问道:“验收情况怎么样了?”
“全都通过了,相信我,就算是八级地震也绝对扛得住!”
董秋生有些意气风发,相比较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动辄上亿的流水单,这种慈善事业,反而让董秋生觉得格外有意义。
此时,两名美丽的苗族少女给廖远和董秋生一一献上了象征着贵客的苗族织锦。
董秋生到是不为所动,但廖远却是连忙感谢,苗族少女扑哧一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欢迎来到西河!”
接着,西河镇镇长快步走了过来,握着董秋生的手就是大力的摇晃,激动的说:“董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感谢您对西河镇基础建设的支持!……”
感谢话说了一堆。
直到廖远问道:“学校呢?我可以去看看吗?”
镇长闻言,愣了一下,连忙说:“当然可以,但是廖先生、董先生不远千里迢迢而来,我们西河镇自然是要做地主之谊……”
“不必了,我就想看看学校。”廖远微微一笑。
镇长笑道:“那好,阿桑,你带廖先生去学校看看。”
学校建设的很好,也很漂亮,足足有五层楼的高度。
但是廖远视察了一番,越发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回头问道:“阿桑,学生们呢?”
“啊?”
阿桑有些害羞,结结巴巴的说:“都、都回家吃饭了吧?”
廖远顿了顿,推开一家教室的门,走了一圈,再次笑着问道:“没有学生吗?”
阿桑在廖远的注视下,脸色越发的红润,说:“嗯……可能还没有开学?”
这都十月了,还没有开学?
你特么到底是不是当地人?
廖远又问道:“老师呢?”
阿桑说:“啊?老师啊,刘老师在呢,您等等!”
言毕,便是走出教室,向楼下大声喊道:“刘老师!刘老师!”
刘老师很快便上来了,这是一个稍显木讷的男人,有些秃顶,年纪大概有三四十岁,穿着倒是规规整整的,像是个老师的模样:“刘老师,现在还没开学吗?”
“啊?开学了啊!”
刘老师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紧张又局促的阿桑,笑着说:“廖先生,阿桑并不是本地人,她是镇长在县里的亲戚,会说普通话,所以镇长就把她喊过来了。”
廖远点点头,然后邀请刘老师坐下,进行了深入了解。
刘老师倒是落落大方,拿出香烟,递给廖远,见廖远不抽,便是独自点燃了一支。
他一边抽,一边笑道:“廖先生,您以前没来过农村吧?特别是我们这西部地区的农村。”
廖远点点头。
刘老师道:“现在农村的青壮年,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老人腿脚不方便,而且不识字的居多,没有受过教育,所以对孙子辈的管教,基本上都是放羊态度。”
“山里的孩子性情顽劣,不服管教,好一点的小学毕业,学个仨瓜俩枣的知识,就跟着父母去打工了,差一点的一年级都上不完,在山里野惯了,所以还是向往自由,对学习不感兴趣,甚至逼急了,会产生厌恶。”
刘老师吞烟吐雾,缓缓的说:“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但家庭教育的缺失,很难让一些孩子真正有耐心去学习知识,很感谢廖先生出资建设希望小学,这是好事,但我都跟您透个底,咱们西河千户镇,挨家挨户加在一起,大概有七八百人,除去外出务工的青壮年,留守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大概只有两三百人,现在是信息化时代,年轻人也不像以前那样攒着劲儿猛生多生了,他们穷怕了,也不想让孩子再继续穷下去,所以干脆有的人就不生了,最多也就只要一个孩子,为传宗接代留个念想。而这一个孩子,基本上也是留守儿童。所以村子里到了上学年级的孩子,总共也就只有三四十人左右。”
“而老师,只有我一个人。”
刘老师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回忆起了早期的支教经历,半晌才回过神,笑道:“我一个人,负责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课程,虽然只有三十四个孩子,但是按时来上课的,只有八个,这八个娃都很聪明,为了他们,我也会继续在这里教下去的。”
廖远听完了刘老师的一番肺腑之言,沉默了一下,说:“你是一个好老师。”
“好什么呀!”
刘老师哈哈一笑,摆摆手:“廖先生可别抬举我啊,实话跟您讲,我是没有执教证书,也就是野路子出身,不过,我说到底也是高中毕业,教了十多年了,教导几个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除了教书,其他事情我也不会做,也就只能呆在这里了。”
廖远点点头:“其它村子也是这个状况?”
“差不多吧,支教的人有很多,但最终坚持留下来的人就很少,最近又来了一批,这才过去了两三个星期,都走了七七八八了,噢,听说双河村有一个来支教的小姑娘坚持下来了,而且孩子们还愿意听她讲课,基本上一个课程都不带落的,你说神奇不神奇?在我们这儿都快成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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