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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大隐于市

隔了一周,Ben和Jing果然来接叶禹凡,到餐馆后Jing摸出两个硬币给Ben,给叶禹凡使了个眼色,叶禹凡心神领会,原来搭车是要付钱的,不过两布罗尚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你中文名叫什么?”Jing瞥了他一眼,说,“我叫柯竞。”

“叶禹凡。”几个人在狭小的更衣室换工作服,叶禹凡脱了外套,露出穿着白衬衫的纤瘦身体,皮质腰带箍着他窄细的腰,似乎一拧就会折断。

吃饭时,Lily告诉叶禹凡,今天来了一个新人,他不需要再去灌调料洗桌布了,“今天开始你就跟着Jing吧。”

……这是从后台转到前台让他接客了么?

前厅的工作比后台紧张很多,尤其是开业后两个小时的高峰期,客人络绎不绝,所有服务员都在奔波,叶禹凡什么都做,只跟着柯竞熟悉流程就已晕头转向。

柯竞像是陀螺一样从这一桌转到那一桌,接单、做酒水、上菜、结账、收盘子……最忙的时候他一次性要收十几个碗碟,厚重的瓷碗在他并不壮实的手臂上叠罗汉似的一层高过一层都不见他手抖。

直到过了两点,堂里才逐渐清闲,来了一对中年夫妇,柯竞对叶禹凡道:“你去试试吧。”

叶禹凡忐忑地上前递上菜单,问道:“请问你们想要什么饮料?”标准的英式口音,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亚裔少年之口,让人凭空升起一股好感。

“Rose A,please,”女方抬眼看桌对面的伴侣,“What about you,dear?”

男的说:“Vodka coke,”完后又补了一句,“diet coke, please.”

……

柯竞见叶禹凡一脸疑惑地问了什么,身材微胖的男士和善地重复了一遍,他回到吧台,脸上有些微红,“他一开始说要Vodka coke,又说要diet coke,还以为他要两杯不同的。”

柯竞看了一眼单子,说:“他想要伏特加调低糖可乐。”

叶禹凡脸上微红,说:“嗯,现在知道了。”

柯竞勾起嘴角:“字倒写得漂亮,不过没必要写全,Vodka coke就写V+C,Vodka diet coke写V+DC,所有酒水都写首字母即可,否则客人要点一杯Johnnie Wulker Black Label with lemonad and no ice(黑方威士忌加柠檬,无冰),你就光杵在那儿拼单词了。”

叶禹凡:“……”

“过来,记一下这里每一种酒的位置。”柯竞算不上耐心的老师,也不像安德鲁和阿曼那样委婉热情,还异常毒舌,好在叶禹凡是个让人省心的学生,只要听一遍他都能记得,而且绝不会犯错误。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组喝下午茶的客人,都是叶禹凡接的单子,Ben在那里教他叠盘子,布置新桌,叶禹凡学得一丝不苟,除了略微有些紧张,但时间长了自会熟能生巧。

柯竞倚在吧台边上,单手支着下巴,远远地看着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又在柔韧中透着坚强,像是一棵品种并不名贵,却生命力顽强的树,只要杆挺枝直,叶繁芽新,便能叫人觉得漂亮。

不像自己,已经是被花匠扭曲形状的盆景,却没那好命被人细心赏玩,放任置之后借着些微的雨露,更长得奇形怪状起来。

比起深奥的数学题,餐馆的工作对叶禹凡来说实在是如流水线一般简单,几次练习后就游刃有余,叶禹凡站到了和柯竞一样的位置,配合他调酒,用漂亮简短的英文和客人打交道,涨工资,收取小费。

他开始有足够的钱买画材,也不会为连续几周吃不上一顿中餐而胃酸,就连一开始向冰山一般不可接近的柯竞都渐渐和他熟稔起来,工作外得了空,柯竞还会约叶禹凡出来吃饭逛街。

只是叶禹凡很奇怪,柯竞和何月夕他们很不同,他从没有和自己谈过艺术,也没说过前途。

***

官鸿泽在家举行派对,邀请许多在西里的中国朋友,这些人多是家世背景雄厚的官商子弟,非富即贵。

唐真、方毅、柏晴自是不会缺席,此外,何月夕和郭哲恺也在受邀名单之内,表面上看起来,官家资助他们培养他们,便是要把他们捧到一定的高度,日后与这些富家后裔必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但何月夕却不这么认为,他心里依旧为自己卑微的出生而觉得不适,尤其是上回搭讪叶禹凡未果后,便觉得对方那日借口离去是为了和自己保持距离。

叶禹凡回避他们不假,但何月夕不知道叶禹凡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怕他们。

这个看上去格调极高的派对,何月夕也没啥没兴趣,何况这里还有很多他畏惧的动物,可是神经大条的郭哲恺在听闻派对上有无数美食后就兴致极高地把他拖来了,于是他只能窝在沙发一角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二货朋友在那上蹿下跳。

可没有人看他笑话,大家都很宽容,似乎“天才”本该就有一些和凡人不一样的特质,何月夕又觉得这里只有自己是个另类,心下埋怨自己太敏感,如果能像郭哲恺那样天生神经大条没心没肺,可能会快乐许多。

沙发对面坐着一个长着明星脸的女孩,因为何月夕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这种美女,所以只能用“明星”来形容,这个姑娘叫唐真,是唐氏集团的千金。

何月夕知道,十年前提出“唐风”而起家的唐氏,目前是国内最大民营设计组织,旗下有数家子公司,从建筑设计到服装设计,涉猎领域广泛。

何月夕都不敢与她对视,眼睛一对上心跳就过百,边上那位美吉航空的二世祖方毅一边喝茶一边与她闲聊,他和唐真才是门当户对!

何月夕有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出国小半年,他都开始疑惑自己学画画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郭哲恺那种天才,只不过比葛钦舟画室里的其他学生多努力了一点点,运气也比他们好了那么一点点……一直以为受到官家资助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可是却在这一刻陷入了迷茫。

尝遍了摆在花园里长桌上的所有点心,郭哲恺心满意足回到何月夕身边,翻开速写本旁若无人地画起画来。

有何月夕在,郭哲恺才觉得有归属感,虽然他从没用语言表达,但行为上却表现得很依赖,何月夕嘴角抽搐,发现自己出国就是给郭哲恺当保姆来的!

唐真却在为这两人不是那天画具店遇到的帅哥而沮丧,她戳着方毅的肩膀问:“你说西里都还有哪些地方好玩啊,无聊死了!”

方毅说:“国外本来就不比国内,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下个月咱们回去,让朋友们整个欢迎派对,肯定比现在要热闹!”

唐真撅着嘴不说话,方毅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唐真吃吃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花架下,另一个身材完好的女孩端着红酒在与官鸿泽说话,她是柏家的小姐,亦是楼上那只养了一群凶残动物的柏沐的双胞胎姐姐,姐弟倆的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何月夕刚进门的时候是柏晴开的门,当时他差点还以为柏沐去变性了,只是那种精致的五官长在女孩脸上正常,长在男人脸上怎么看怎么妖孽!

正想着,那个妖孽就下楼了,何月夕一紧张,本能地往楼梯上看去……还好没有猫跟下来!

柏沐像一只幽灵般穿过客厅,旁若无人地飘去厨房煮咖啡,何月夕又想到了叶禹凡,这回才觉得两人区别很大,虽然都很瘦,但叶禹凡会让人想亲近,柏沐却是拒人千里的冰冷,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郭哲恺的直觉力要比自己强很多啊!

席间又来了特地从卡特赶过来的青年,官鸿泽介绍他们认识,某市市长的儿子秦孟元,何月夕一猜,国内那个市的市长姓秦,得了,还是个直辖市的市长呢!

如果说官家、柏家是以规模化的家族企业出名,那么秦孟元就是把个人兴趣发展到极致的特例:他八岁那年用压岁钱在旧货市场淘了一幅民国画家的画,往拍卖市场上一搁价格翻了四十倍;小学五年级跟他爸下乡村体验生活,在当地看中一个孩子,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资助他学画,如今那孩子已经成了唯一可以和泓韵旗下青年艺术家赛身价的独立艺术家;他高中毕业那一天,就在京城艺术区租了一个厂房搭艺术棚子,三年下来,那块地方已经成了艺术青年聚众地的代名词……

有关秦孟元的事官鸿泽听了很多,相比他在业界的名气,“科班”出身的官鸿泽却总是被冠以官家继承人的称号,不是“官鸿泽”有实力,而是官家的泓韵有名声,这是让他一直有挫败感的地方。但不管如何,自己必定会成为泓韵未来的掌事人,秦孟元也依旧会是他的朋友,官家不能垄断国内艺术界,却必定要拉拢与这个领域有关的所有人才。

秦孟元这个高能力的少爷不是来留学的,而是来旅游的,做艺术是他的副业,他的本职还只是国内一所名牌大学大四的学生,学的是正儿八经的数学——和艺术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科。

对方似是有一段时间没与官鸿泽见,显得很热情,“你真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啊!”看着这一屋子的年轻人们,秦孟元有点儿感慨。

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的,未来将在国内艺术界有大作为的这一群人,此刻齐聚在了西里市老汉姆街的别墅里。

官鸿泽客气道:“哪里,也就请大家过来坐坐。”

秦孟元问:“打算在A国呆几年?”

官鸿泽:“两三年吧。”

秦孟元点点头:“这几年有什么好苗子么?”

官鸿泽指了指郭哲恺和何月夕,开玩笑道:“他俩恐怕是同龄人里的翘楚了,你要是有兴趣就支点私房钱投资投资么。”

说实话,私下称兄道弟的秦孟元,对官鸿泽来说可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

“那个什么比赛么,我知道,但噱头还是过大了。”言下之意,秦孟元是觉得郭哲恺与何月夕还不够水准么!

不过在傅廷信眼里倒确实如此,他并不觉得这两人有多厉害,好坏都是选出来的,参赛的整体水准毕竟不能与傅家的天之骄子相比。

可当事人还在这儿,听了这话面色便有些不好。

秦孟元“呵呵”一笑,婉转道:“你俩也是不错的,但我说啊,阿泽,你们选人不能只从比赛里挑,这样未免有些狭隘,很多厉害角儿的不一定喜欢凑这个热闹,尤其是真把艺术当命玩的人,大都孤僻、心高、大隐于市。”

说完这句话,便不只是何月夕面色异常了,连他身边的那个原本埋头作画的郭哲恺都有点发怔,但他却不为秦孟元埋汰他们,而是想到了一个人——对,那个人很厉害,是个天才,如果以他的水平参加了那个创意绘画比赛……郭哲恺忽然惊觉对方那会儿还没开始学画画呢!

再看边上何月夕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恐惧,如果真走这条路,必定会狭路相逢,这是躲不掉的。

秦孟元扫了一圈,淡淡地笑了。

真是奇了,向来处变不惊的官鸿泽也会有这样不确定的表情?哦,他还忘了,这儿有个厉害的家伙——傅廷信那小子也是在走神吧?

他们在想什么呢?某人在机场遇见的少年,还是某人一年前在比赛落选画堆里捡回来的复印纸?

秦孟元没有读心术,心思各异的少年们也绝不会想到,让他们耿耿于怀的是同一个人。

这时,秦孟元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阿泽,你还记不记得小学时低我一个年级有个叫柯竞的家伙?柯明峰的私生子,他亲生母亲是个三流画家,但那小子却挺有才华,我记得他的志向是艺术家来着,呵呵……可惜三年前柯家被牵扯进一宗经济案,他就从凤山区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想找他,你知道他的下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