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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一把泼在水里的神奇的火,永不熄灭,同时又随波逐流,他心里似乎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总是看重别人忽视的东西,对别人苦苦挣扎的,却能举重若轻,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他永远不会无聊,永远会给自己找乐子。

他不是没心没肺,却从不沉『迷』于不好的事。

“他怎么了?”卡洛斯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他的鼻子上戴着一个奇怪的罩子,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上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我不知道。”凯文说,把一个变形金刚放在了老人的枕头旁边,“爷爷一直在睡觉。”

“你父母呢?”伽尔问。

凯文摇摇头:“我爸爸在公司里工作,我妈妈出差了。”

伽尔看了卡洛斯一眼,卡洛斯不大能意识到这个年代“猎人”这个工作的保密『性』,他蹲下来,问凯文:“你爸爸妈妈……知道猎人的事么?”

凯文摇摇头:“是罗杰叔叔告诉我的,他给我讲过猎杀恶魔的故事。”

“所以你昨天才会去圣殿么?是自己去的么?”

凯文点点头:“我在网上查了路线,罗杰叔叔说,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圣殿找‘圣殿骑士’。”

“那你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呢?”伽尔余光瞥见卡洛斯的脸『色』突然凝重下来,在华森老人身边仔细查看着他的脸『色』,甚至弯下腰,在他耳边闻了闻。

“我做了一个梦。”凯文低着头,手指卷着华森先生的床单布,他似乎是个害羞的孩子,只有面对卡洛斯的时候才会稍微显得活泼一点,“连续一个月,每天都梦见一把钥匙,我白天一直很困,斯蒂小姐还告诉了我爸爸。”

卡洛斯身上突然开始响起“嗡嗡”的声音,伽尔一愣:“你把剑带来了?”

卡洛斯从外衣里面把藏在那里的重剑解了下来,它看起来非常躁动不安。

“哇,好酷。”凯文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伽尔问。

卡洛斯把手指竖在嘴边:“嘘——”

他小心地扒开昏『迷』老人的耳朵,轻轻地对着里面念起一个奇特的咒文,它不同于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连发音方式都不一样,卡洛斯念的时候,嘴唇的动作非常轻,像是呓语,又想是来自某个已经灭绝的古老民族的歌声。

他的重剑发出了更大的躁动,嗜血的杀器和温柔的男声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伽尔一个音节也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出那声音里传出的召唤和安抚。

老人的手指奇迹一样地动了一下,凯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被伽尔一把拉住固定在原地。

随后一声尖鸣,老人的头就好像火车汽笛一样叫了出来,耳朵里向两边喷出白雾,卡洛斯往后退了一步让开。接着,华森老人的耳朵里猛地冒出一团亮光,好像一道流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了出来,被卡洛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在手心里。

他那多灾多难、还绑着绷带的手掌立刻发出一股糊焦味,绷带被烧出了一个黑洞,然而那东西一碰到他手掌的皮肤,又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样,卡洛斯张开手,他的手心攥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状的叶子。

“隐世的克莱斯托一族后代。”卡洛斯目光复杂地看着凯文,方才那一段咒文的发音似乎对他的嗓子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只在……非常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有幸碰到过你们家族的人,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小的帮助。”

凯文懵懂地看着他:“你认为我的爷爷会好起来么?”

“凯文,听我说,”卡洛斯蹲下来,拍拍他的头,“老华森先生,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伽尔抬头看了一眼仪器上华森先生平稳的心跳。

“那是什么意思?他去了哪?”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卡洛斯说,“非常美好,他在那里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你希望他幸福么?”

凯文迟疑地看了看他,小声问:“你是说他会死么?”

“是的。”卡洛斯坦然说。

凯文的眼圈慢慢红了。

“死亡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伙计,”卡洛斯柔声说,“我们从那个国度而来,经过了一次漫长的旅行,注定要回去,你,还有我,以后都会追随他的脚步,也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所有俗世的悲伤和痛苦,都会变成虚妄的东西,那时你就明白,所有的分别,也都只是暂时的。你是克莱斯托的后代,要坚强一点。”

“什么是克莱斯托?”凯文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卡洛斯说,“我只知道,你们来自创世之初的神的旨意,每一代用特殊的方式传承,守护着某种……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当然,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一直给我写信……”

“嗯哼,打电话。”伽尔干咳一声提醒。

“哦不,”卡洛斯干咳一声,装神弄鬼地说,“讲述古老的传承,就应该用古老的方式,人的笔记会含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也会锻炼你的拼写,好么?”

他借了伽尔的笔,在凯文手背上写下一串地址:“我保证会回信的,任何时候。”

而此时,阿尔多已经到了卢瑟州,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听说卢瑟州曾经有一个唐格思古堡,对么?”

“哦,它现在也在,”司机看了他的乘客一眼,“您是来旅游的人么?那可是本地特『色』历史遗迹之一,我可以一直把您送到卖门票的地方,他们会给您打九折。”

“谢谢。”阿尔多点点头。

司机发动车子,无意中在扫了一眼他的手,随口说:“您的手受伤了?冬天的伤口可不容易愈合。”

他的拇指上有一道细长的口子,握拳的时候刚好能隐藏在手心,阿尔多低下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个啊,”他说,“只是个非常甜蜜的小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