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扫了他一眼,方才还在热血燃烧着的表情光速冷漠了下来,他轻轻地挑了挑眉:“你在暗示什么吗阁下?”
阿尔多温柔深情地看着他,可惜这种连石头也能感动的眼神完全撼动不了卡洛斯那粗犷的神经,他毫无压力地与阿尔多对视了一会以后,轻描淡写地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阿尔多温柔如水的眼睛被人毫不留情地打碎,水波碎开扩散出去,落寞却浮了出来。
显然,比起他的温柔,“落寞”才是更有杀伤力的一招,卡洛斯飞快地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拉起凯文,不放弃地打算把他拐带回圣殿。
伽尔这才注意到,阿尔多所有的脆弱的表情都只是给卡洛斯一个人看的,一旦人走了,表演价值没有了,就会立刻收回来,然后站在远处死死地盯着卡洛斯的方向,眼神坚定得让人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伽尔突然想起网上流传的一句不知道哪国的言情小说里出的话——你喜欢一个人,就给了他伤害你的力量。
可是阿尔多大主教似乎丝毫不为卡洛斯的话触动,伽尔甚至忍不住怀疑,他真的喜欢卡洛斯么?然而……如果不是来自骨子里的执念,为什么他又会有那种坚定到仿佛势在必得的眼神呢?
啧,伽尔甩了甩头,真他妈心酸——连情敌都没资格给人家当。
猎人们当然不能像道格拉斯先生一样愉快地抬腿走人——因为他们是苦『逼』的公务员。
在阿尔多眼里,这些猎人虽然身手不利索,但是做起技术活来还是颇为训练有素的,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就在杰森街区安放了好几十个迪腐感应监控器。
当监控录像通过一个巴掌大的终端递到阿尔多手里的时候,这位要求近乎严苛的大主教终于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对照着地图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监控器的所在地和监控范围研究了一遍,最后难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不错。”
卡洛斯听了他的评论有些惊讶,颇有些好奇地蹭过去远远地瞄了一眼,过了一会,居然主动坐到了阿尔多对面,一脸严肃。
“怎么?”伽尔也走了过来。
“嗯……”卡洛斯把图示意图拽过来,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好半天才吁了口气,“了不起,至少有三个地方,如果是我的话,是不会立刻想到的。”
“公园正中空地的草坪和第六个死胡同的拐角处,”阿尔多问,“还有哪里?”
“屋檐。”卡洛斯看了一会,坦白地说,“我第一眼甚至没反应过来它的用途。”
阿尔多把图纸翻过去又看了一眼,皱皱眉:“它有什么用?”
卡洛斯拿起旁边的一根笔,在平面图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画了两条交叉的线:“应该是这样,如果只在屋顶上设监控的话,在这里有一段是看不见它的,这个地方设监控,前面被墙挡住,左右却能拍到它来的方向和离开的方向。”
伽尔心惊胆战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记得监控理论作为一门学科,是十九世纪才发展出来的,在数学物理学和工程学的奠基下,由几代学者才建立起来的。就连监控器本身都是工业革命之后,热兵器有所发展才慢慢被引进迪腐捕捉的。”
“我们那时候监控有法阵,”阿尔多摆弄着手里一个被他拆了一半的监控器的样本,“我看过你们收藏的法阵典籍,看来是已经失传了……不过确实不如这个精确,好东西。”
“而且那时候布防的法阵全靠个人战斗经验,”卡洛斯说,“难免疏漏……回去给我找几本你们说的那个监控理论的书好不好?”
整个杰森街区一共五十六个监控器,由十二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猎人共同完成,而一个从没有接受过任何理论学习,不要说数学——连手机号码的几位数字都记不清楚的男人居然一眼之下能看穿五十三个。
看着他颇有求知欲的眼神,伽尔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呢?
“太好了,我们这就走。”卡洛斯立刻跳起来。
伽尔却没有动。
“怎么了?”卡洛斯问。
“你回去让埃文去我的书房给你找找,有一些我当学徒时候的课本和笔记,”伽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向阿尔多,“阁下,这次影子魔的防务行动能让我接管么?”
阿尔多看了他一眼,眉头轻轻地一皱,说:“我记得古德先生说过什么条例,二级以上的迪腐必须由三个以上的金章协作,团队人数不得少于……”
少于多少来着?
阿尔多实在不记得了,他对这种群殴一样浪费人力的管理方法相当不满意,可是也无计可施……这群连个变异的黑鱼都抓不住后辈们,实在有点烂泥糊不上墙。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希望能磨练自己一下。”伽尔坚定地看着他。
年轻人的侧脸仔细看略微有些像卡洛斯,正面却不大看得出血缘关系,尤其那种……执拗与坚定,大概永远不会出现在卡洛斯脸上。
阿尔多看了一眼卡洛斯,发现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也点了点头:“如果需要支援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卡洛斯就拉过伽尔的手,蘸着旁边人喝水的一次『性』纸杯里面的红茶在他手心里画了一个法阵,不知道是不是伽尔的错觉,对方的指尖落到他手心里的那一刻,伽尔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温暖舒服极了,心却越跳越快。
“我会知道的。”卡洛斯伸手『揉』『乱』伽尔的头发,在他的呆愣里,难得地像一个称职的长辈似的嘱咐说,“自己小心点。”
阿尔多别过脸去,脸上一丝阴霾划过——真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