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苏籍缓慢却有节奏和力度的呼吸声,李玄玄不免撅起嘴巴,“你未免也睡得太踏实了吧。”
可是因为苏籍安逸的睡姿,李玄玄心头的紧张消去不少,还莞尔一笑,脸上颇有些明媚的春光。这
些日子她有点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那时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疾苦。不
过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虽然没有那么紧张,李玄玄仍是没有放松警惕。
山的四周都下着大雨,如同海涛声不绝。
白鹤亮翅,欲要驱赶大雨,可是它即使是一只神鹤,亦不能驱散风雨。何
况这风雨还有几分人为的因素。
李玄玄的声音传进它耳朵里,“小心点,这次可别再中毒了。”
白鹤光鲜亮丽的鸟喙别过去,心想:“女人果真是最麻烦的东西,鹤爷怎么会上第二次当。”
“咦,你会说话?”李玄玄的声音再次传出。
白鹤猛地一惊,它想到:“我怎么会说话,这女人幻听了吧。”
李玄玄道:“我可没有幻听。”
白鹤瞪大眸子,瞧着李玄玄,嘴巴紧紧闭着。“
我没说话,而且鸟嘴怎么能说出人话,我又不是学舌的鹦鹉。”李
玄玄惊讶了,说道:“怎么回事。”
白鹤悚然一惊。李
玄玄明悟道:“你的心声我居然能听见,唐缺来了。”她
知道,只有唐缺才干得出这样诡异莫名的事来。白
鹤『露』出警戒的眼神,眼中的恹恹尽数不见,山下的天地元气猛地往它身上汇聚,它变得更加光鲜亮丽,如晦的风雨,也没法教它变得狼狈。
一声高昂的鸟鸣,显得风雨幽幽。巨
大的黑『色』玄鸟如天上的乌云一般压在草庐上空。
白鹤振翅高飞,如一团白云。乌
云和白云纠缠起来。于
是上空可见一团白芒和一团黑芒,两者上下不定,到处飞舞,剧烈的元气波『荡』,助涨了风雨的嚣张。何
况还有雷电交鸣,一条条电蛇,不分彼此的如水泼在白鹤和玄鸟身上。
李玄玄没有一只关注白鹤和玄鸟的斗争。
她觉得唐缺的手段不止这么简单。
她突然觉得有点眩晕。半
空的白鹤猛地道:“快来帮我,他布置了炼魂阵。”
李玄玄眼中有一丝疑『惑』。
一道心灵讯息传进她心里。原
来唐缺布置了神夏巫法自魂魄术化出的一门奇阵——炼魂阵。在阵势里,魂魄之力将会从肉体剥离。这
也是她突然能听到白鹤心声的原因。
因为白鹤在不断逸散自身的魂力。白
鹤虽然天生异种,到底不似李玄玄这样的道家高人,有一身高绝的心灵修为,故而很轻易在炼魂阵下,魂魄动摇。而
李玄玄虽然受到影响很小,可是要她立即去帮白鹤,心头不免迟疑。她走开,苏籍怎么办。“
这未必不是唐缺的陷阱。”
李玄玄颇有些两难。
但是看着白鹤被收拾掉,亦绝无可能。
因为没有白鹤的帮助,她一个人要对付唐缺更是力有未逮。“
他肯定藏在这贼黑鸟的身体里。”白鹤的声音再度传来。李
玄玄眉头一皱,瞧见苏籍身前那琴。
她计上心来。
只见李玄玄取了那琴,手指一拨,登时有杀伐之音响起。她虽然拨动的是琴弦,用的却是挥琵琶的手法。
草原之中不乏琵琶高手,这乐器颇是擅长发出斗争杀伐之音,深受草原人喜爱。那
音声响起,如石破天惊。李
玄玄毕生功力都汇聚在琴弦上。她
不计较功力损耗,声波在半空不断爆炸。
这是无差别无损耗的攻击。
唐缺既然布下炼魂阵,那阵法绝不可能无形无质。李玄玄一时半会找不出阵基,干脆一股脑将半空清扫一遍。
白鹤惨嚎几声,接着又极为畅快地发出一声鹤鸣。声
音嘹亮,飘满空中,混着音声,颇有些四山草木皆兵的架势。它
想要趁胜追击,干掉那贼黑鸟。猛
地听见噼噼啪啪的声响。
原来它和玄鸟恶斗时,引来的山下汇聚的元气,而此时元气如决堤洪水,冲向山峰。而
那汇聚元气的大阵,竟不知为何比平常运转速度快了百倍。浓
郁的天地元气对人修炼大有益处,可是太过浓郁,那就极度危险。噼
噼啪啪的声响正是元气爆炸。还
扯动此山的命脉,整座山峰在元气冲击下,都变得摇摇欲坠。
这是要地裂的前兆。唐
缺是有备而来,要以天威摧毁苏籍。
李玄玄当机立断,将苏籍抱住,可是苏籍身子沉甸甸的,她居然抱不动。原来不知不觉苏籍已经和山脉融为一体,除非她有搬山之力,否则怎么动得了和山峰一体的苏籍。
“天人合一!”李玄玄惊诧不已。山
峰不断开裂,元气如『潮』,李玄玄固然没有大碍,可是真的天崩地裂后,苏籍怕是难有完体。
她可不想苏籍好不容易铸成的道基受到损毁。
这也是唐缺的目的,让她投鼠忌器。她
该怎么办?李
玄玄颇有些进退两难。
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凭
她的本事离去不难。
白鹤不断扑打翅膀,试图化作堤坝阻止元气浪『潮』的入侵。
李玄玄叹了口气,她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不断汲取那些元气,试图给山峰分担压力。
但她心里也有决定,如果实在承受不住了,那就离开。如
果苏籍真的死掉,她确实会很失望,但将来她也会给苏籍报仇。李
玄玄身上的火焰从红『色』变为青『色』,再成为白『色』。
苏籍身上的衣袍都燃烧殆尽了,『露』出完美无瑕的道体。可
是山峰仍旧避免不了崩塌的趋势。在
李玄玄再不能吸收一点元气时,苏籍终于苏醒。他
伸了个懒腰。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他体内喷涌而出,这股精神力充满了生气,竟和冲击山峰的元气浪『潮』结合起来。无
数树木开始扩展根须,山中的泥土在树木根须下,变得更为结实,风雨亦在不断长出的高大藤木中消弭。
紧接着,李玄玄感受到漫山遍野都是苏籍的气。
这一片宇,深深打上了苏籍的烙印。
“你输了,就算我死了,你也输了。你道法天地,天人合一,从此以后,你也不可能超越这天地。”唐缺畅快地笑着,得意的笑着。
“是吗?”苏籍慵懒地笑着,毫不在意唐缺的言语。
他有生以来,从未有此刻这般强大。
亦未有如此刻般能清晰感受到祂的浩瀚无涯。天
子究竟是有多么壮烈的豪情与胸怀,才敢和祂做斗争?
苏籍已经不在意唐缺了,他此时想到的是威严莫测的天子。同
时神识透过这片宇,感受到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息正和祂纠缠着。即
使天子的气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但也改变不了,他在祂面前,仅是眇眇之身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