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拒绝了小乙的陪同,也不让任何人跟随,孤身一人来到了长风镖局。
“白镖头,不知意下如何呀?”女扮男装的阿圆难得一本正经的和人谈事情。
要是永福公主此刻在旁,肯定会惊讶的无法置信,这还是那个迷糊蠢笨的阿圆吗?
先不管永福公主会不会惊讶,此刻长风镖局安陆府的总镖头白英天是被惊到了。
作为多年的江湖老手,他早就看出面前这位“福公子”乃是女扮男装的雌儿,然而对方上门托镖,开口镖礼就是白银五十万两。
更让白英天惊讶,甚至失态的是这福公子拿出来了一个小匣子,直言不讳的说匣子里面就是立新帝的密诏。
居然是密诏!!!
这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江湖上走镖的,消息可是灵通的紧,早有江湖朋友报信说新帝兴王一行不日就要路过安陆,小心莫要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可是现在这......麻烦都自己送上门儿了。
白英天压下了心中的思绪,缓声道:
“还请见谅,这镖白某人~~”
“且慢,白镖头先不忙拒绝,在下这白银五十万两只是每个镖头的镖礼而已,只要送到了地方自然有人结清后续银钱,绝不拖欠。”
“福公子,请恕白......白......”
白英天语气坚决,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开出多少银子,他都不会接这趟镖。
如今虽然没有人明着站出来争夺帝位,但是朝中明显有人阻碍新帝,大人物们的博弈他们这些局外人看看就好,真要卷进去了指不定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是再一抬头,白英天脸上掩不住的惊愕,继而无奈的大吼道:
“福公子,你这是何苦哇!!!”
阿圆早已料到对方不会轻易接镖,她也没有打算隐瞒对方什么,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毕竟兴王一行人的踪迹想瞒也瞒不住。
那么想让长风镖局接下这趟镖,唯有一个办法。
阿圆说完了托镖的所有事项,果断的拿出袖中的匕首当胸刺下,腥红鲜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白大侠,你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拜......拜托了。”
......
阿圆还记得那年大雪,自己瑟瑟发抖的在兴王府门外挨冻受饿,也许挨不到天亮自己就会像出去讨食的母亲一样冻死街头,没人会在意一个乞儿的死活。
“呀,母亲大人,你看她好可怜哦,穿那么少,我们救救她好吗?”一身裘袍的小女孩央求着身边的贵妇人。
于是命苦的乞儿活了下来,还有了自己的名字,阿圆。
时隔多年,当日的活命之恩依旧历历在目,阿圆时刻提醒着自己从不敢忘却,今天啥时候偿还了。
“公主,阿圆答应你的做到了呢,只可惜阿圆再也不能伺候你了,再也不能陪你逗你开心,再也不能......”
很多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在她活下来的时候微不足道,如今她的死却牵连着很多人的心。
远方离去的永福公主仿佛被抽干了身体里的力气,软软的靠在行驶的马车门框上,眼中泪光隐现,嘴里喃喃的细语着。
“阿圆......”
她不能说阿圆做得不对,也不怪阿圆没有跟她商量,就像阿圆说的那样,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总之,阿圆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快走吧,这是她的选择。”眼神同样深邃而悲痛的徐少卿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最是无情帝王家,既然想要登上那个位置,那么该舍的迟早还是要舍去。
一行人渐渐隐入了夜色之中。
......
不出所料吸引了大多数人目光的正是长风镖局,此刻长风镖局忠义厅内气氛格外凝重。
“总镖头啊,你这可是行险一搏呀!”镖局有人不忍出声道。
“老何,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如今镖货就在这儿,人也已经死了。”白英天呵斥了一声,不悦的看了一眼镖局的老伙计。
“在座都是我安陆府长风镖局的自家人,说说看这镖该怎么送吧。”
尽管知道这是兴王的金蝉脱壳之计,可是托镖的人已经死在了镖局之内,镖货也摆在了手里,如今再纠结接不接镖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趟镖彻底变成了生死镖,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接着。
众人嘈杂的商议了一通,然而却没有任何结果,最终还是总镖头白英天拍板道:
“既然接了镖,那咱们就得送到,而此次押镖非同寻常,一般的人就派不上用场了,就得劳烦几位镖头亲自走一趟了。”
......
正德十六年三月,有一个人孤身前来托镖,那个人和老镖头进行了密聊,所托之物仅仅只是一个檀木所制的小匣子。
然而让岳承不可思议的是托镖的人再也没有离开,而酬礼就给了足足五十万两白银,按照镖行的规矩“逢百抽五”,那么只是一个小匣子就值一千万两白银。
岳承好奇的问起老镖头时,对方只是随意一笑,并不告诉他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像别人问起他的枪法是不是前朝的《岳家枪法》,每当此时他也是随意一笑。
镖局最终决定派最有经验的镖头黄正舟带队押镖,黄大哥说这是一趟百年不遇的生死镖。
虽然岳承无法想象生死镖有什么凶险,但从所有人脸上都能看的出此行是九死一生。
即使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是被选中的几个人都义无反顾。
大雪依旧,寒风刺骨。
“来人,摆酒!壮行!”
白英天虽然年事已高,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喝!”
看着镖局的几位镖头齐齐翻转了喝空的酒碗,滴涓不剩。
“此行切莫砸了咱们长风镖局的招牌!”
“上路!!!”
啪啪啪~~~
盛酒的粗瓷海碗摔了个粉碎,一路从喉间烫过,寒风中身子暖洋洋的,岳承本来是不喝酒的,但是老镖头说这碗酒必须喝,连黄大哥也说喝了生死酒路上才能走的更远。
一碗生死酒下肚,行装马匹早就有人收拾妥当,几人翻身上马迎着漫天风雪而去。
蓦然间回首,隐约望见老镖头依旧伫立在风雪之中,默然无语,目光遥远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