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鹿皮袋的来历,可知鹿皮袋对赵遗策多重要,让赵小锅带上山,难道是要做关乎争霸的大事?
想那赵遗策倒也有些本事,逃出皇宫后,丧家之犬一般,竟然靠着少数残余势力一点一点又壮大。
别的同期势力都衰败,他反倒从只会搞阴谋的小太监,变成会争战杀伐的真霸主,建了精锐强军,隔了百多年后仍有争天下的实力。
听到程浩风问鹿皮袋是赠送还是暂时用为特别任务,赵小锅苦笑一声说:“你看出这是天子之鹿做的鹿皮袋,也知道天子之鹿的来历,猜也猜得出四哥不会把鹿皮袋送给我。他是给我来绑架……嗯,请马鸣风仙师,去要挟龙啸风仙师的,只因我有特殊敛藏气息的手段,才让我来做此事。”
程浩风和马鸣风相信赵小锅有敛藏气息的手段,他们在他近旁也感应不到他修行者气息。
但是,要“请”马鸣风去要挟龙啸风,这有点莫名其妙太扯了。
见他们不信,赵小锅详细解释起来。
平州是刘都和赵遗策各占一部分,目前相争交战最多的地方,刘都让龙啸风协助当地守将。
龙啸风没有具体军中职务,去了三个多月,因他战力突出,还爽朗大方,在军中威望很高,在百姓中民望也很高。
赵遗策暗暗派人见他,许以高官厚禄收买,他不接受,要提供修行资源给他,也不接受。
赵遗策认为,刘都从一个底层小兵到成为骁勇先锋,最多也只能当个替人拼杀的将领,如今能够成为雄霸一方的人,全靠云华观和秦家支持,只要没了这两方面的支持,必然失败。
要直接除掉云华观和秦家非常难,而他也有惜才之心,想办法要收为己用。
直接收降最为出色的龙啸风受挫后,他便想找个龙啸风在意的人劝降,或者是绑个龙啸风在意的人用来要挟。
他们选中了用马鸣风来劝降或要挟龙啸风,因为龙啸风在意的人不多,他们有把握能控制的只有马鸣风。
首先,马鸣风多数时间一个人在石洞里修炼,容易接近并绑走。
别的云华观弟子住在观内,人多管理又细,难以混进去。
晁玄同功力非凡,很容易能发现外来奸细,观内很多小事晁玄同都知道,但不会轻易去管,他忙不过来,同时也要锻炼弟子们办事能力。
但要是想去伤人,绑人,那可休想,晁玄同绝对出手。
马鸣风的石洞隔得较远,晁玄同难以及时出手。
其次,马鸣风的性格憨直,更有把握说得他晕乎,样样事听别人撺掇。
也许能先把马鸣风说服,为赵遗策效力,再把龙啸风也说服。
其三、哪怕劝不了马鸣风,绑了马鸣风后,也不怕他逃跑,不怕他和龙啸风暗传消息。
绑别的弟子,都是心眼很多的,很容易逃跑,或是被龙啸风救走。
而抓了马鸣风,哪怕无法达成把云华观中人收为己用的最好心愿,至少可以除掉一个有力臂膀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马鸣风越听越气,跳起来重重落在他面前,攥着他头发,怒声斥问:
“你们的烂脑袋专想着害你马爷爷呢?说啥我单一个住在石洞里,你们害了我,也没人发现,那也算实话。啊啊,就是,你这烂脑袋还想啥你马爷爷好控制,你马爷爷遭你们绑了就逃不掉?你们当马爷爷是随便被你们忽悠的大傻子呢?哎,气得我要炸了,你们真以为你马爷爷好欺负?”
马鸣风说到最后,火气更大了,简直想扯着头发把赵小锅的脑袋揪下来。
赵小锅赶紧求饶,又两眼直瞟程浩风,示意他快劝劝马鸣风:“马爷,马仙师,那是我们新王的分析,我可不敢小瞧你呀。马仙师,饶了我吧……”
程浩风轻拍马鸣风的肩,劝他消消气:“大师兄,你下山的时候少,他们不知道你的厉害。饶了他吧,让他出去为你扬名,让天下人都听听你的英雄事迹。”
“对,对,我回去后,要告诉他们,马仙师功力高强,智计无双,谁也害不了!”
程浩风微微勾唇浅笑,他看出赵小锅贪生怕死,能吐露很多实情,才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审问。
赵小锅虽曾想自尽保秘密,但下手自尽时很犹豫,这才让马鸣风能拦下他。
赵小锅又胆小怕担事,程浩风看出鹿皮袋珍贵,要赌一赌抓住袋子,给了逃跑机会会怎样?
胆大的,不怕担事,定然先回去禀报赵遗策,由赵遗策安排下一步行动,那么,程浩风算赌输了。鹿皮袋再珍贵,那也是赵遗策抟炼的法器,别人拿了也难发挥出最大用处。
胆小,怕担事的,怕赵遗策责罚,肯定会尽力抢回袋子的,赵小锅不愿意弄丢鹿皮袋,是觉得承受责罚比死护鹿皮袋更可怕,这种恐惧让他想不出来该怎么对赵遗策说,更想不出先逃命再慢慢夺回袋子的办法。
赵小锅这般的性格,必定目光短浅,看不到更远的事件发展脉络,只会让事情不断变糟。
他实际的性格和程浩风所分析一样,赵遗策对他很信任偏宠,但他并没有大作为,为了树立威信,他夸下海口要立大功,当提到绑走马鸣风的事,他立刻毛遂自荐。
他能敛藏气息,是因佩戴有敛生石,他还把龟息功夫修炼得很好,潜入羲明山不容易被发现。
实际也很难被发现,要不是程浩风凑巧看到他身影,马鸣风在石洞内盘坐入定,还真无法发现他。
听他讲了这些,程浩风又产生个疑问:“你们就算得手,绑住了大师兄,这鹿皮袋功用特殊,他逃不掉,可你们怎么带走他?他个子高大,带这么大个人,哪怕有敛生石遮了气息,也遮不住这大个子。从羲明山到平州,要经过那么多关卡,盘查的时候怎么遮掩?”
事情怕细想,问题会不断增多,马鸣风也皱起眉头,这事情没问明白,还更复杂。
赵小锅急切说:“是请!请!不是绑!我们新王真心实意想结交各位仙师,路上早已做了安排。”
“安排?一路之上都有你们的奸细接应?”程浩风心跳得有点快,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不敢确定,“从山上到平州,要横跨整个秦州,再由兴州到达平州。兴州才依附刘大将军没多久,那一段路你们容易安插奸细,秦州这一段怎么安插呢?秦州还有秦家的人协管,管得最严,查得最细,你们不可能把人带得出去!说吧,快说上羲明山的真实目的!”
“真的是新王爱才惜才,想拉拢你们,让我来请马仙师!嗯,请的方式不太好,但我所说绝对属实!”
“属实?赵遗策做事会不安排妥当?就算你今天得手了,也把我大师兄带不出秦州!”
“怎么带不出去?只要我们答应不伤秦家的人,不抢秦州地盘,秦家不会为难……”
赵小锅话说一半,反应过来说多了,赶紧闭嘴。
程浩风对着他森然一笑,转头对马鸣风说:“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再丢点松毛茧到口袋里?”
“好!丢!”
马鸣风一抬手,绛红灵气成小气漩,卷来一大捧松毛茧在赵小锅面前晃动。
“别、别,有话好好说……”
赵小锅的脸白得像纸,那些松毛茧比刀剑还可怕。
这一次,他仔细讲出,秦家虽然支持刘都,但并不排斥赵遗策,曾向赵遗策表示过只要不损害秦家利益,不论哪个一统天下都可以。
赵遗策暗里送去的东西,秦家都收了。
赵遗策的暗探们行动,秦家有人盘查时,都报相关暗号还给银子,秦家收了银子不会细查。
真绑了马鸣风带下山,秦家人不会多问带了什么,要去哪里之类,将马鸣风放在商人车队里运出,没有人会多管。
程浩风的猜测得到证实,感到的是心惊,而不是心喜。
秦家这么做,刘都也不能把秦家怎么样,秦家是秦州地头蛇,是刘都的支持者,不是刘都下属。
支持者没有忠诚义务,可以责怪,可以绝交,但不能惩罚。
赵小锅还提到,秦家卖了连胜弩给赵遗策,此时赵属新军中所用弩,都是连胜弩改制的。
连胜弩,是程浩风费尽心血研制出,又做了几十把样品给刘都军营,让他们依式仿制。
卖出连胜弩,那和秦家拐卖了程浩风儿子差不多。
他的眼睛发红,鼻子里发出哼哼怒气,非常想马上去质问秦家的人,马上把卖弩的人打成肉浆,他忍了又忍,终于调整好情绪。
睫毛垂下,程浩风压低着声音:“难怪我二师兄上个月说平州难以完全攻下,敌方也有厉害的弩箭,今年只怕不能回来团圆过春节,没想到是把我的连胜弩拿去改制了啊。”
赵小锅只剩个脑袋在口袋外面,急得手脚在袋里乱动,脑袋乱晃着,像个大肉球蛄蛹着。
“程仙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挑拨你们和秦家的关系……还有,他们他们也只是卖东西赚钱……我们找中间商去买的,他们只是没细查,没有故意资敌。没有资敌,他们没有资敌……”
这是在挑拨云华观与秦家的关系?程浩风暗感好笑,赵小锅哪知道秦家和云华观原本也不好,并不是支持同一个人,就一定是盟友。
程浩风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他们没有故意资敌。大师兄,你去请秦师侄带人来,把这个奸细抓走。”
“我把他拎给秦逸就完了,再去请人来抓,我一走,他跑了怎么办?”
“你让秦师侄的人来抓走他,功劳便是秦师侄的,让秦师侄高兴点,也会少为难我们一些。你放心去报信,他也要面子的,不会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