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小子还诓我?这世上诓得住我的天才还没出现呢!”
臧玄蛟看破程浩风的心思,程浩风也不着急,似笑非笑盯着那股黑烟。
“你小子还不走?快让我那三妹去求老裴,我不会给我的气息。至于你为啥要做这做那,我不感兴趣!”
“你不是不感兴趣,是怕猜错我的心思,你没面子吧?我不急,要是你不给气息,去见了段师叔也没用,还不如在这里歇着。”
臧玄蛟“吭哧”几声,忽然一缕黑烟飞到程浩风手中,又缩为一个小团。
程浩风晃着脑袋笑笑,收了那黑烟,抬脚就走。
“你别以为是你的激将法起作用了,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三妹就是想要我的气息,见裴大王根本没必要用。”
身后传来臧玄蛟的声音,程浩风才不管见裴大王需不需要用呢,段梦柔提了条件就得帮她达到,要不然以后有事都没脸再求助。
见到段梦柔以后,她收到那个小小黑烟团,笑得又羞涩又兴奋的那样子哦,她的随侍童子们都不好意思看。
她轻抚着黑烟球,又用脸蹭了蹭,摩挲许久才收起。
收好了臧玄蛟气息凝成的黑烟球,她脸上红潮渐消。
“程师侄,你且放心回去,等萧岁的死讯传遍天下,一些门派要借此围攻锦鲤岛之时,我还会亲自去增援,以保林师侄和众生全友盟有安身之处。”
“多谢段师叔,晚辈告辞。”
返回云华观,要经过镇龙囚玄阵,程浩风径直走过,却被臧玄蛟喊住。
“你不是说要讲为什么明知你们难当好人,但仍然坚持要做的原因?想悄悄走,瞒着我呀。”
“嗨……”程浩风无奈一笑,“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我被关在这儿太无聊了,不感兴趣的事也听听,解解闷儿。”
程浩风直了直腰,迈着四方步,沉声发问:“你说我注定是坏人,坏人是不是皆为暴戾恣睢、偏执叛逆的性格呢?”
“那也不全是,乖巧温顺的坏人也多得很,只不过坏人再装得老实,也容易分辨,坏人都只顾自己感受。”
“嗯嗯。”程浩风指了指自己鼻子,语调诙谐,“那不就对了?我是坏人,是不是得只顾自己感受?哪会听你劝呢?”
臧玄蛟气得怒哼几声,想骂他几句,竟选不出骂的词。
冷月照万古苍穹,有没有管过天下苍生是什么感受?
程浩风望着夜空,引无限遐思。
许久后,他长呼出一口气,说话语气认真了些:“臧师叔,我知道一切有阴谋,可我只是想如此做,不管结局如何。是好人、是坏人无所谓,我并不是通过帮他们,博个好人名声才去做。我想如此做,你无需再劝。”
镇龙囚玄阵中没有回应的声音,风声簌簌,程浩风静默立于一旁,感受得到臧玄蛟在感叹什么。
程浩风返回正和居的时候,已是六月十八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几朵云,洒下斑斓光影。
他刚走到正和居门口,便隐约听到院内传来争执声,那声音中带着急促与不安。
他心中一紧,连忙掠去,到院中上空,还未落地,又见另有两个身影掠上来。
一个是秦沐风身形急掠,已经飞身至半空之中,正欲往西北方向冲去。
一个是白回风正旋身而上,高声呼喊着,手中紧握着锁心玉瓶,瓶口处丝丝缕缕的雾气缭绕。
秦沐风回身转头,用紫星芷梦箫点了一下,锁心玉瓶的雾气带着无形力量,紧紧缠上紫星芷梦箫,又再弥漫开来,裹住秦沐风,试图阻止他的去势。
秦沐风见状,咬牙狠狠心,手指轻拨箫孔,悠扬的箫声随之响起。
那箫声仿佛有魔力一般,使得原本浓郁的雾气逐渐变淡变薄,已被音浪所驱散。
紧接着,秦沐风手中的戮心匕猛然挥出,划向白回风。
这是要动手伤她了?程浩风心中一疼,来不及多想,连戥星剑都没来得及召出,便本能地伸手去挡戮心匕。
秦沐风没看清突然挡来的是谁,只听“呼”的一声破风之声后,又有一声压抑的惨叫传出。
待他看清眼前,鲜血已从程浩风的手背涌出,瞬间染红了淡蓝衣袖。
他连忙扶住晃动下坠的程浩风,二人一同落地。
“三师兄!”白回风惊呼了一声,双手展开,要抱程浩风没抱到,又跟着落地。
脚一沾地,赶紧拿出几个小瓷瓶,“六师兄,你快看用哪种丹药好?”
秦沐风还没回答,程浩风连忙说:“不严重,一般金创药就行……”
白回风挑出装金创药的瓷瓶递给秦沐风,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快给三师兄……”
秦沐风听得手微抖,嘀咕着:“我……上不好药……我没用……救不了芷君……还伤了三师兄……”
白回来立即咬咬嘴唇,憋住眼泪:“不、不,六师兄你是我们当中医术最高的。快给三师兄上药,刚才是我吓得快哭了,干扰到你。”
“快上药吧。”程浩风也尽量显得轻松地说,“赶快止了血,再讲讲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秦沐风拍拍额头,稳了稳情绪,刚给程浩风伤口倒上药粉,一声冷喝传来,又惊得他把药粉洒了些在地上。
“我来上药!你们还要怎么害三师兄?”
是凌若风闻声赶了过来,她指着白回风,厉声道:“又是你这个狐狸精惹祸!你害得三师兄受那么多伤,快走远点啊!”
秦沐风连忙解释道:“是我伤了三师兄,不关七师妹的事!”
但凌若风根本不理会他,掏出自己的金创药,准备给程浩风敷上。
程浩风退后两步,又绕到秦沐风身边,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治伤。
不想耽误疗伤,凌若风不再坚持争着上药,只是紧紧地盯着程浩风的眼睛,充满了责备与心疼地说:“你为什么总是为了七师妹失去理智呢?六师弟不会下重手的,以她的本事也躲得开,你何必那么心急拿手去挡呢?”
是啊,何必呢?可这世上的事,没原因没道理的太多。
程浩风看着白回风和秦沐风都一脸愧疚的模样,心中感觉值得。
他自嘲一笑,温声对白回风说道:“我没事。我皮糙肉厚,这也算是找机会试试,我能不能伤口自愈,我们这段时间不是在练这些吗?”
说着,他又转向秦沐风,语气严厉了些:“你的医术挺好,能不能医医你的心?段师叔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你怎么还要那么冲动下山?自责没有用,解决好事情才有用。”
“嗯,我这段时间心太乱,不该不该。”秦沐风捶捶胸口又点点头,让程浩风到石凳上坐下,“三师兄,我以灵气催发药效,你以灵气引药力到经脉各处,试试能不能加快伤口愈合。”
不一会儿后,程浩风手背上那道被划得皮肉翻卷的大血口,竟已止血结痂。
凌若风看着这一幕,不感到惊奇,倒有说不出的气愤:“程浩风,你把你自己当什么?受伤试自愈能力,是不是还要拿命来试试会不会死啊?”
程浩风瞥她一眼,没说话,又对秦沐风说:“不要跟四师妹解释,别耽误时间,快讲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跟七师妹打起来。”
“你只顾要弄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关心你,倒还嫌我废话耽误时间?”
风中带起寒意,秦沐风和白回风都退远一些,他们知道凌若风说得也有理,如果程浩风愿意听劝,还是少卷入这些事为好。
要避开凌若风是避不开了,程浩风眉眼带了几分冷漠开言:“我如何想,如何做,那是我的事。四师妹,不要责怪其他人,相识多年,你还不懂我?不论利弊、不看对错,我要做什么,只因我想做!”
凌若风见程浩风如此倔犟,气得心口闷痛,想再劝说,但她还是高昂着头,转身离开了。
沉闷的寂静之后,程浩风先开口,再催他们讲发生了什么事。
秦沐风要再查看伤口,白回风就说起来,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出。
原来,水妙虚已收到灵符,该引林芷君和众生全友盟去往锦鲤岛,可是途中不少盟众失散了,扆彤焰也没和水妙虚、林芷君在一处。
若是扆彤焰顺利到了边城还好,萧家又先于去边城的途中设下埋伏,扆彤焰虽然重伤了几个萧家的人,但错过了柳阿公派来的接应者,还在四处躲藏游荡。
他们要汇合一处,平安到达锦鲤岛,也许要几经周折。
才为他们担心,哪知近在眼前的危机又到了。
山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扆彤焰狠辣毒死萧岁,而林芷君更是肆无忌惮,亲自将萧岁的尸体送到了萧府大门口,以此作为挑衅。
这一举动无疑在修行各派都掀起轩然大波,听到这些的平常百姓也是悲愤又震惊。
为给林芷君、扆彤焰施压,蔡莲君在萧家别院被扣押。
秦沐风听闻这些传言后,心中怒恨难平。
他坚决不相信林芷君他们会做出那样的事,于是执意要去萧家质问,要萧年停止追杀。
白回风却拦住了他,提醒他萧家传谣定是隐藏陷阱,劝他不要贸然行动。
秦沐风一时气急,与白回风争执起来,两人才动起手。
程浩风听完后,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知道这件事情难办,但不知道是这样的棘手异常,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得天下人对羲明山群起而攻之。
深思熟虑后,他认为与事件关系密切者此时出面去各方查询,只会火上浇油,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正当他打算派蔡宝光带人悄悄查真相时,又有新的消息传来,令他愈发感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