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伤及会阴穴?侥幸不死也得成废人!
秦逸是想要程浩风的命!要不了命,那也得要命根子!
秦逸第三次竟要这么打,那如何使得?刘都和刘郭大喊让他住手。
玉色光华流转,白回风手中锁心玉瓶一旋,转瞬水雾漫出,缠住秦逸的剑!
“还好,还好。”刘都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幸好白仙师出手快。”
刘郭跃到秦逸身旁,抓着他的手腕愤然道:“他是你师叔,你用刑也太龌龊恶毒了些!”
“白师叔干扰我行刑,我还错了?我哪有错?!”秦逸怒扔了剑:“你们全都不守信用!根本不愿意让他代凶犯受罚!”
刘郭手上加力,怒瞪着他。
秦逸反瞪回去:“刘师叔,你以为你没做过龌龊恶毒的事?万金勃万师叔与你私交很好,你还……”
刘郭一愕,随即脸色不自然地转转眼珠,松开秦逸的手腕,再以求助的眼神看着刘都。
“唉,秦大公子,我们是定了要让程仙师代为受刑,可也没说让他以死谢罪。”
刘都声调提高些,环视一圈后继续说,“程仙师重情重义,才愿意受酷刑,万万不可伤他性命!”
在场者有些是刘都的部下,他们都大声应和。
“呵呵呵……”场中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都朝笑声传出的地方看去,是万龙勃在笑,也许是自感无趣,他停止笑,低下头。
他的笑声让秦逸平静些,捡起剑,看着刘都说:“秦师叔医术高明,你军中也有几个良医,只要及时处理,伤了那里,程师叔也不会没命的。”
“不行!”白回风反驳道,“身体残损,保住性命也是终生痛苦!”
秦逸没理她,倒是讥笑程浩风:“程师叔,还要女的保护你呀?”
程浩风没回答,趁他们争执时,秦沐风给他右腕和左眼敷药。
刚受伤时痛得麻木,还好忍受些,这药敷来虽然极快止了血,但激得疼痛感十分强烈。
他紧咬着牙,不敢说话,一泄了气,必然更加捱不住。
黄璧书看他那般,面露担忧之色。
“你关心程道友?秦逸下手确实过重。”楚凡盯着黄璧书的表情变化,别有深意地问。
“唉……不知道白师叔能不能阻止秦逸?”
“管她能不能阻止呢?大庭广众之下跳出来,想引人注意呗。”王姞小声对黄璧书说,“这个白回风是装腔作势,故意让男人们觉得她有情有义吧?天天妩媚卖弄于男子,不做正事。”
黄璧书不愿程浩风有意外,以后还有不少事要依仗呢。
她面色略有不悦地说:“程师叔并没有错,代人受罚是大义,秦逸下手太狠了些,不能怪白师叔出手阻拦。”
王姞讪讪哼了两声,理了理鬓边金花。
楚凡则放心地收回目光,她对程浩风没有思慕之意,纯出于道义关心,我看中的姑娘果然善良。
这般情势下,萧家该表态,萧获看向萧年。
可是萧年退了几步,退到万龙勃身边。
万龙勃和萧年互看几眼,又各自扭开头,再都走去了人群中。
“唉……我这……”刘都爱惜人才,极不愿看到程浩风成废人,可又不知道该说秦逸什么。
突然他一拍脑门儿,大声问秦逸:“打他军棍,打他军棍行不行?打三十军棍!”
“对,换成打军棍,还加了惩罚挨打的量。”
楚凡附和着,还对黄璧书颔首致意,表明他也是宽厚之人。
秦逸还不同意,刘郭朝萧年喊:“换成打三十军棍还不行吗?那我代程师弟受刑。年儿,你们萧家答不答应我帮他受刑?”
“师父……我……”萧年慢慢走过来,“我头昏脑胀,也不知如何是好……怎么用刑都由秦师弟做主吧……他是帮萧家,不论怎么做,我都支持……”
秦逸得意笑了笑,刘郭的脸色几变,终是默默退到了角落。
萧年支持秦逸,是要逼程浩风生心魔,也是想看他能不能熬住极端之痛。
暮云遮日,给在场者的脸上都投下阴影,刘都看秦逸的神色诡异阴森,可还是尽力再多劝几句。
秦逸不听劝,喝令白回风让开,还说:“是不是怕程师叔受了伤,你以后没有闺房之乐?放心,多少男子愿意伺候你,有福可享的,不必担忧。”
“秦逸,你想死?”
白回风还没做出反应,秦沐风已经暴怒!
“六师弟、七师妹,冷静!”程浩风搭着秦沐风的肩膀,尽量连贯说话:“不要再吵了……我们要是只图一时快意,师父该如何处置我们?山上的同门又怎么办?”
秦沐风双手握拳,浑身轻抖着,含泪的眼睛布满血丝,抬头望天,逼退泪意,扶着程浩风朝秦逸靠近两步。
“四师姐是对的……”
白回来收起锁心玉瓶,也退开了,她的眼泪珠帘般串串掉落,哽咽得说不出自责的话。
秦沐风没有再说什么,让军士搬来几案,拿出一排药瓶摆好,拦不住,那且多做些准备。
程浩风挺直腰,示意秦沐风站到另一边,用足力气对秦逸大喊:“我答应受罚被打三下,就不会反悔。只是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秦逸嘟了嘟嘴,耸了耸肩。
“马上送蔡师姐回羲明山,由刘师兄护送……还有,让在场的女子离开。”
程浩风的声音逐渐微弱,是强撑着在说话,已快要撑不住,他这般了还在为别人考虑。
白回风看着他,哭得双眼红肿,鼻子也发红,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减少心痛胸闷之感。
不能再让他操心,白回风竭力忍住泪水,招呼黄璧书和刘夫人、王姞等女子一同离开。
刘郭向程浩风一揖,感激之意不言自明。
他大步走过去,抓着蔡莲君的胳膊,直跃上半空。
蔡莲君挣扎几下,可是被符压制,挣扎不脱,只得流泪回望,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小院。
天边只余一抹残霞,程浩风半边脸有道道血痕,半边脸全是汗,煞白的脸上还有青筋突起,但是这样的他并不丑陋可怕,竟似那残霞灿烂而凄艳。
“没谁干扰你行刑了。”程浩风抬了抬左手,“最后一下随你打哪里,来,不必再啰嗦!”
秦逸抹了抹带血剑刃,暗嘲程浩风为了“守信用,重情义”的虚名,愿受酷刑。
愿受这刑,其实也不是为了虚名不顾身体,程浩风暗中想,试试重伤成那般能不能恢复?
要是可以恢复,自身天赋配合《长情注》是真有绝妙效用,那认真去学;要是无法恢复,那也是天意,反正师父说他此生该孤独,废就废吧。
秦逸一剑刺出,别人都盯着剑尖,只有萧年盯着程浩风的脸。
血染如飞霞,别样动人!
萧年的眼睛迸发灼热光彩,竟似少女看情郎般看痴了。
“嗯!”
程浩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声闷闷惨叫,两腮和双唇不由自主轻颤。
他不愿意让仇人看到他的脆弱,可还是无法承受形容不出的疼痛,支撑不住倒地!
秦沐风立刻托住他的肩,免得他摔到头,扶稳再缓缓坐下,让他靠到腿上。
他已半昏迷,还在强忍疼痛,忍不住时又抽搐几下,蜷缩得像个蛴螬,不知还能不能羽化长出双翅的蛴螬。
给他口中送入颗保元丹护元气,秦沐风又迅速扯开他裤子,撒上一把药粉,再让军士抬他到一间安静屋子。
军士立刻抬了担架过来,刘都也早备好一间客房。
军士抬他往客房,秦沐风跟了过去。
全场寂静,直到刘都回过神提醒大家事情已了结,在场者才慢慢散去。
秦逸咕哝了几句,但没谁理他。
程浩风伤了特殊部位,没有谁嘲笑,那些军士肃穆的脸上更满是敬意。
“你们就这么走了?我厉不厉害?”秦逸没料到结果是这样,他古怪笑着。
笑了片刻,又端详着自己双手,有些疯傻感地说,“我重伤了程浩风,我好厉害。嘿嘿……”
“秦大公子,快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刘都鄙夷斜他一眼,也往那客房而去。
可是,秦沐风让军士守在门外,连刘都也不许进。
刘都只得去了前厅,刘夫人见了他,急忙问:“程仙师怎么样了?”
那些没有见着行刑的女子都还没走,皆望着他。
刘都捏了捏眉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唉声叹气。
白回风担忧不已,不愿再等了,飞身跃到那客房外。
怕打扰秦沐风治伤,她只在檐下盯着屋子。
看到有军中医师拿了药材进去,又还拿了染血的衣服出来,又听到秦沐风和军中医师小声讨论什么。
到了戌时末,军中医师不再进出,门也不再虚掩而是栓紧,应是已包扎好。
白回风要进去问伤情,可守门的军士仍不让她进去。
不想吵到程浩风养伤,白回风退到僻静处,再掠到房顶上,化为本体匍匐贴在瓦缝间偷看。
程浩风的眼睛微睁,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已不见血痕,左眼包了纱布,右眼的睫毛上黏黏粘了一层东西,是汗水泪水混合物?
“三师兄,没别人了,你痛得受不了就不用再忍。”秦沐风从温水中拧了帕子,轻轻擦程浩风左眼。
“嗯……呜……”程浩风惨呼出声,又抓过那帕子,死死咬在嘴里。
房顶上的小狐狸耳朵动来动去,前腿两只爪子相握,眼泪浸湿了脸颊白毛。
代罚之事已了结,那操练场上还有个身影,是萧年呆呆站着,似是忘了离去。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可听到有水珠落在石板上的细微声音,竟是萧年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