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时川感觉到有一个身影靠近,她的眼神幽森了一瞬,却还是保持着背对这些人的姿势,装睡。
有铁链拖动的声音,那人靠过来了,手搭住了时川的手腕,在上头停留了片刻。
时川不动声色。
“道友即是醒了,便不必在睡下去了。”
这是个好听的男声。
时川也没有装下去的心思了,索性所有人大概都被喂了药,法力被束,也没有人听到这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十分——美腻的青年。
是由皮到骨清朗的那种美。
穿着略暗的白衣,虽然有些地方不可避免的蹭了些灰尘,但总体还是十分干净。
他对着时川笑了一下,霎时间污浊不堪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
“在下季云朗。”他笑着道,脚踝处的铁链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狼狈。
时川低声道:“简时川。”
季云朗歉意道:“在下不是有意冒犯道友,只是看着道友的情况委实有些不佳,便擅自给道友把了下脉,还望道友海涵。”
这是解释他方才为什么摸她的手腕了。
看时川那个惨样当场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时川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人心思看起来十分澄澈,再,不说她现在半边肩膀消失的可怕模样,就算是好时人家也看不上她啊!
她平静道:“无事的,多谢季道友。”
季云朗有些担忧道:“道友你的伤有些严重,没有丹药怕是会继续恶化下去。”
说完他有些犹豫,却还是道:“道友可否把手伸给在下?”
时川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却还是把手交了出去。
季云朗摸着时川的右手,虽则是十分亲密的度,但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油腻色胚子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时川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气劲从她的手进来,在规则下几乎快要报废的身体罕见的舒服了些。
然鹅,这感觉短的可怜。
时川有些意犹未尽,却见季云朗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好半会儿他才缓过来,“现如今能力有限,只能帮道友稍微缓解一些痛苦了。”
语气竟然有些歉然。
时川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莫不是个圣父不成?
许是看清楚了时川目光里的含义,季云朗轻轻一笑,“在下是个丹药师,医治病人本就是我的本分。”
说完他闭上眼睛,打坐恢复。
时川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好邻居们,看见季云朗的动作这些人多数表情麻木,另一些则是目露不屑。
看来被困在这里的时间不短啊……
久到让他们失去了一个修士最起码的拼劲。
时川收回目光,靠在墙角思索起来。
首先,光是这一个地牢十六人中便有着十一个凝丹修士,多数人都带着些散修的落魄——这是很容易便看出来的。
像是季云朗,时川推测他的来路应该不小,少说后面应该也有个元婴道人,否则,不至于这么……干净。
干净不是不谙世事的那种蠢,季云朗是清楚知道自己处境的,但他并不慌,这是力量给他的底气。
由于信息有限,时川暂时也不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看他们撸来的人中多是没有背景的散修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愿意招惹有后台的这些修二代修三代。
而不巧的是,不久前,恰好她就成为了这其中一员。
至于怎么知道她的身份?刚领了不久的崇剑派弟子牌还在储物袋里装着呢。她可不觉得那薄弱的禁制能抵挡住这些人,并且对方会不清理“战利品”。
但是……还有一点需要确认。
她看了眼打坐中的季云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没良心的某人还是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来这多长时间了?”
季云朗意味深长一笑,“半月。”
时川眉头一皱,这就麻烦了。
照揪着她头皮那个男修的性格,无能,谄媚,愤世嫉俗。
光是看他对这些凝丹修士如同猪狗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十分嫉恨这些天天资好的修士们——相对他而言,能够凝丹的天资都好。
那么头一个,如同一波灯泡中混进去一颗夜明珠,季云朗绝对是这个男修最为嫉恨的对象。
可看他的衣着,绝不是被针对的样子,那么这个男修显然是知道这人是有些身份的。
时川本以为这些人干的事情见不得光,但到底还是有些忌惮这些大门派的。
可,季云朗说,他在这已经待了半个月了。
那么,这些人是没有放人的心思了?
那么这就是一个坏消息了,有点背景的,如果他们不马上将他们放了回去并交上歉礼,就只有狗急跳墙隐瞒下去并且收尾收干净这条路了。
所以,她很有可能被撕票?
emmm,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时川又问:“他们将我们绑来做什么?”
季云朗:“炉鼎。”说出这个词时他的表情没有半分不自在,反而还笑了一下,有些狡黠的感觉。
时川:“……”
看来季云朗被留下根本不是这些人没有想到怎么撕票的最保险手法,而是因为这是“货物”里面最好的!还没有找到最好的买家!
想待在这里等到崇剑派暗箱造作救援的计划,卒!
季云朗轻轻笑了下,声音并不大,却还是足够令时川侧目的,毕竟,这兄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
“你不担心吗?”或者说再挣扎一下?
季云朗语气很平静,“尽力了便是。”
时川听懂了,我尽力了,但是失败了,所以我无愧于这条命,可这不代表我就会放弃。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新认识了一位淡定帝,时川也清楚的认清了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要自救。
只是看了看自己半残的身体,时川还是默了默。
虽然吧,没有了灵力其实并不影响她行动——来自一个3s的底气,但她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规则不是那么好冒犯的,时川感觉得到她的情况并不好,属于要躺个一年半载才能好的那种伤残,醒来面临的却是这种糟心的环境以及糟心的境况。
而且,没了半边肩膀实在让人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