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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县衙外,校尉胥成看着詹五和门子交谈的背影,渐渐将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按照他的设想,疯女人汤云珠撞见詹五后应该会有一番争持。疯女人若能因此清醒过来,便能指认詹五的海寇身份。詹五若是心虚,也会露出马脚。

他万万没想到,詹五竟然拉了几个过路人做见证、不慌不忙把汤云珠领到县衙了,而汤云珠依旧神志不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县衙里安排了军督府的人手,他不必打草惊蛇也能够得知詹五和汤云珠的一举一动,胥成这才放松了眉头。

衙署值守的门子得知几人的来意,作势询问了几人的姓名和住处,又细问了事发的时间和地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因此犹豫不决,没有即刻将事情上报。

主动结识詹五的琴师素琴乐于用举手之劳展现自己的善意。她拿出一点小钱塞到门子手里,嘴上说:“这个疯女人在街上见着人就扑上去拳打脚踢,危险得很,还望官差大人们高抬贵手解决了这桩麻烦,我等小人才能安心。”

说着,她注意到门子掂量着手中麻烦的轻重、却未挪动脚步,心里也没了底。但她并不打算用总督府的招牌开路,而想看看詹五的能耐。

詹小山已经预见到潜入县衙查探的难度,此时并不心急。

反倒是见证了事情的经过、好心跟随詹五和疯女人来到县衙的路人先开口了。

“请问差大哥,秦仵作今天当值吗?”问完,路人也不等门子回答,就解释说,“是这样的,秦仵作托我打一个办差用的木箱,我已经打好了,怕耽误事,就赶紧来告诉他一声。”

门子有些意外,但见到几人不再纠缠他去通报浮山脚下发生了疯女人打人的事,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公事公办的态度。

不是他故意刁难人,而是他不想自找麻烦。

县衙最近简直是翻了天。军督府打着追捕军机要犯的旗号,调了一队人马来到衙署,不由分说占了兵房,随后布置了浮山一带以及码头附近区域的巡捕行动,没过几天,又浑说知事大人指派去协理的差役中有个人泄露消息贻误军机、该当按军法处死,逼得知事大人出面担保,才用一顿杖责和半条命将事情了结。

在这种时候,浮山脚下出了疯女人当街打人的事,兵房的军爷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是几个过路人扭了疯女人来衙门报案,实在蹊跷。

门子没心思、也没胆子探究这事背后的内情,只想确保自己不要沾上麻烦,最好也不要让班头认为他是个添麻烦的人。

总而言之,这几个过路人让别的事情绊住,他正好脱身、悄悄去通知班头。到时班头要如何处置此事都与他无关,他只须做好他的本分。

“你们等着,秦仵作得了空自然会出来。”

门子送信入内,过了一会儿,衙署里走出来一个高瘦男人。

正和素琴三人说着“熟人比银钱好使”等话的路人突然闭了嘴,面露为难,伸手挠了挠耳朵。

“谁找秦仵作?”高瘦男人抬起眼皮,扫视四周,稍有停顿,最后将目光落在主动上前一步的路人身上。

“是我,我叫作柳大,住在鱼肚街。”路人照搬了方才回答门子的话,又重复一遍他来找秦仵作的缘由,只是略有改动,“箱子我确实做好了,秦仵作没说着急要用,我请他出来相见其实是为了帮这个迷路的疯女人找到家人。”

高瘦男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看向过路人所指的方向:“秦仵作不在,你过几天再……”

话还没说完,他却停下来皱眉思索。

“你们是在哪儿遇到她?”高瘦男人再次开口时语速突然加快许多,“她有人陪同吗?”

路人没有追问秦仵作的行踪,而是解答了对方的问题:“就在浮山脚下,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有人和这疯女人合伙讹人呢,结果不是。她打人被我们制住送往来县衙的时候,没人出来认她。”

高瘦男人听后又陷入思索。

“请问尊驾是不是认出她的身份了?”詹小山适时开口。

高瘦男人神色复杂,看了詹小山一眼。而后,他又对疯女人的长相仔细辨认一番,最终承认道:“我是仵作,怎么会不认识仙人屿的收尸人?”

路人放松一笑:“那太好了,她有家人照料,我们也能放心了。”

高瘦男人垂下眼皮,没有接话。

詹小山知道汤云珠已经没有家人,也就明白了高瘦男人为什么不说话。他暗暗叹了口气,问:“莫非有什么难处?”

高瘦男人闻言猛然看向詹小山,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将人看穿。

几人都察觉到高瘦男人突如其来的怀疑和戒备。

素琴二人和詹小山都有些疑惑,路人更是慌张。

“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好心送她来县衙求助,也没想讨什么好处。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高瘦男人这才恢复了平静。他不再像起初那样轻慢,也不像认出疯女人身份后那样紧张,而是从容认真说明了实情。

“我姓周,前些日子,恰巧是我去了仙人屿给一名死者验尸。死者正是她的父亲。事关重大,我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能说,杀害她父亲的凶手还没有归案,她四处走动很可能会招致祸患。”高瘦男人说到这里,转头面对着詹小山,“她唯一的家人已经去世,自己又失了神智,孤苦无依,还是一起凶案的人证,处境堪忧。你问难处,这些就是难处。我是累昏了头,脑子不灵光,误会了你是在凑热闹、看笑话,冷静下来才想起你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的遭遇、你会这么问也属情理之中。希望你谅解。”

詹小山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说:“是误会解开了就好。周仵作为差事辛苦劳累,还肯费心解释这点小事,我听了心里既敬佩又感动。千万别再说什么谅解不谅解的话了。”

周仵作点点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是凶案至关重要的人证,我必须立刻禀报给知事大人,也需要你们几位做个见证。请随我进来吧。”

路人抬了抬脚,迟疑着,说:“我原是想帮她找到家人来照料她,谁想竟和凶案扯上关系,我……反正我一向是老实本分的,秦仵作是知道我的。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素琴的同伴听了这话,拉着素琴的衣袖,低声说自己也有些害怕。

素琴安慰般拍了拍同伴的手,转头对周仵作说:“若是要人见证,我留下来就可以。”

周仵作略一思索,嘱咐二人近日多留心、不要和不相干的人提起今日之事,才让二人离开。

随后,他领着詹小山、汤云珠、素琴三人来到一间厢房,解释说要保密行事、让三人安静等待、他去请示知事大人后就回来。

厢房里静悄悄。疯女人也呆呆愣愣,不再乱叫,也不再试图攻击詹小山。

“詹五哥不觉得奇怪吗?”

素琴的声音不大,却打乱了詹小山的心跳。

他忽然意识到,周仵作出现后,素琴一直冷眼旁观、没有插话、和路上伶牙俐齿的表现截然不同。

“哪里奇怪?”他压低的嗓音显得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