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过来,近距离的跟唐郁对视片刻,便转身开门回屋里。
那扇厚重古老的木门被轻轻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唐郁也回过神来,他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哼了一声,也开门回屋了。
他解了围巾挂到衣架上,在书桌前坐下来,发了许久的呆。
唐郁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张被贴得斑驳的纸,和那个被抠掉标签的『药』瓶。
接着他又开始发呆。
他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顾绒道不道歉的。
他原本以为,对于这种真正惹怒了自己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再多看一眼。
可现在,事实却似乎并不如此。
·
当那一声道歉传进耳朵里,为之躁郁了两天的心情似乎一下就被安抚平复了。
而当怒火渐渐褪去,那些刻意的无视和冷漠以对全都散去后,他又想起了这两样东西,又想起了第一眼看到这两样东西时的心情。
将这一张已经被撕成碎片的纸一点一点拼凑完整再贴好,到底会需要多长时间呢?一两个小时肯定是不够的……那五个小时?六个小时?
若是在夜里工作,大约得花上一整夜的时间吧?
从天黑到天明,一个人坐在桌前伏着身子,在灯下专心致志的做这一件事。
目光转移,他又伸手拿过那瓶『药』,摩挲着还有点粘『性』的瓶身。
抠掉标签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唐郁垂着眸子想。
知道了我有心脏病,也知道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自己抠掉了标签——是用什么弄的呢?用手指吗?是不是也很费力?是不是也花了很多时间?瓶身上已经连一点纸屑都没有了,她一定做得非常仔细。
——所以,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看她平时对我不是冷笑就是硬怼的样子,明明跟我很不对付啊。
男人突然掀起眼睫,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瞬间突然比窗外天光还亮。
——顾绒莫不是……喜欢我吧?
他薄而优美的嘴唇微微一翘,明明是按捺不住的弧度,却生生被他自己『逼』成了欠打的嘲弄。
而隔着一条巷子两扇门的另一个院子里,顾绒一个喷嚏打得尘埃震动。
她吸了吸鼻子,莫名其妙的抹了一把,
“谁他妈在骂我……”
话音未落鼻子里又一阵痒意冲上来,
“阿……阿阿嚏——”
顾绒猛地捏住鼻子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十分气闷的道,
“这还骂得挺厉害。”
她捏着鼻子走进了房间,准备看会书了就去雅舍。
·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顾绒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
巷子外的天空变成了墨蓝『色』。
回家的时候对面52号的门又没关,她用钥匙开门后稍稍用力的关上了门,确定住在对面的人能听见那一声砰的关门声。
随后她转身往院子里走,没走两步便果然听到了对面的关门声。
她收回注意力,却又微微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习惯了啊,上班的时候也一直记着门禁,回家了也要注意对面的人有没有察觉自己回来了。
她揣着兜走过游廊,心底却暗暗觉得不安。
这么下去……总觉得有点危险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