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俊秀的字迹简单的写着两行字，第一行是明天的日期，第二行是两道菜名。
顾绒这才想起来，明天该他做饭了。
她很少来弟弟的房间，一是因为他自己会打扫，二则是要给少年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顾绒放下便利贴，在那堆课外书里看到了一本显眼的菜谱，她抽出来翻了翻，发现了很多贴在书页间的标签，标签上都写着不同的日期，从很久以前到现在。
顾绒有些发怔。
顾悄做饭并不算很好吃，卖相也不算很好，她原本以为弟弟就是随便做做，却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每到做饭之前，他都会认真的研究菜谱，做完了还会在书上写评价。
比如她曾经夸奖过并且吃光的一道菜，下面写着“吃了很多，可重复。”
还有一些做出来她吃了一口就没再吃的，则写着“太难吃，放弃。”
……
顾绒慢慢将纸页已经被翻旧的菜谱合上，喉咙里动了动，却觉得干涩至极。
微微闭眼在灯下站了片刻，她转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拿出手机，将邮箱里那个被拉黑的号码看了一遍，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进去。
一路走过游廊，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直嘟嘟不停的手机里终于传来咔哒一声。
电话被接通了。
顾绒停下脚步，站在昏暗的院子里，微微抬起了头。
她没有说话，暗淡的光模糊她一半的侧脸，又将眼睛藏在黑暗的阴影里。
听筒里率先响起声音。
带着懒散笑意的，仿佛早有预料的，平静又略带嘲弄的声音，
“怎么了？顾小姐居然有时间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了？是准备还钱了吗？”
“你知道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你也应该知道我接了电话会说什么。”
那边的男人低低的笑，却有森森的凉意从语气中透出来，
“既然卖身给了唐家大少爷，你应该不会缺钱吧？还是说唐少爷这么吝啬，区区一千万零花钱都不肯给你？”
“我弟弟在哪里？”
她就跟没听到男人的话一样，声音紧绷成一条濒临断裂的弦，让人无法预测弦断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却本能般的察觉到危险。
那边的人却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顿了一下后才低低笑道，
“怎么了？你弟弟不见了，你怎么倒找到我头上来了？”
“别装傻，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告诉我人在哪儿，我还你钱。”
男人又笑起来，
“顾小姐现在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厚脸皮，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不抓住要害就次次都能溜走，我这个债主倒是比你这个欠债的还当得辛苦。”
顾绒闭上眼，声音硬得像冰，
“顾悄在哪！”
“我都说了，你弟弟不见了和我没关系，你不该找到我头上来。”
男人懒散沙哑的浅笑，顿了顿后又道，
“不过我今天倒的确见过你弟弟，我还上去打了个招呼，招呼打完了，他就回家了，怎么？要是现在还没到的话，你倒真该去找警察帮忙了。”
顾绒面无表情的挂电话，按下挂机键前却听见一声突然冷下来的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