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戴德的是我。”
唐郁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她的语气刺到,声音依旧是平静的,
“能重新见到你我才要对命运之神感恩戴德,而且我们不是包养关系,而是我爱你,你却还不爱我的男女关系。”
顾绒有几分怔忪。
片刻后她塌下肩膀来,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有几分了无生气的灰心,
“唐大少爷到底什么时候能去看病?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她的声音几乎是麻木的,可方才被讽刺了也依旧平静的男人,却在这一瞬间猛然握紧了手中茶杯,用力之大到小巧昂贵的杯子在他的掌心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那清脆的响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顾绒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这么长时间的熟悉,夜里这个男人再见到她时已经不复最初的专注与魔怔了,就好像一个病人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
可直到此刻,在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那些病症突然又一次来势汹汹的席卷了他。
那双在黑夜里也依旧能看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比他捏着茶杯的手掌更有力度,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一般,却依旧控制不住那瞳底混『乱』翻涌的黑『色』海『潮』。
顾绒怔怔的看着那双眼,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可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此刻大约正在咬紧牙关,眼睛那么用力的看着她,眼眶大约也已经憋红了。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顾绒这才回了神,低头去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掌,说话还有几分怔怔的,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直到她说话了,男人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着杯子的手。
那碎裂的瓷器纷纷砸在桌面,还有一些依旧深陷在他的掌心里,锋锐的边角深深扎在肉中,可见他刚才一瞬间爆发的情绪到底有多激烈。
压抑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想消失。”
他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却透『露』着一种极致的压抑与克制。
“顾绒,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要告诉我。我会犯病的。”
顾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直直的发呆般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道,
“可你只是他的一个人格啊。”
又怎么可能永远存在呢?
未尽的话谁都能听出来。
许久许久,唐郁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种压抑的感觉消失了,反倒像是在说梦话似的,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相信我呢?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他抬起眼皮盯着顾绒。
黑暗中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晰,唯有彼此的眼睛,即便是在夜『色』中也依旧星芒般亮着。
于是他看清了顾绒眼底明晃晃的答案。
她不相信,因为太荒诞了。
一个身体里,两个不同年龄的灵魂。
怎么听都是个荒诞离奇的电影情节。
唐郁又垂下眼来,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对着顾绒声音第一次这么冷淡,
“就算我只是一个人格好了,那么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离我太远,无论你跑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所以你还是打消搬走的想法吧。”
顾绒:……
大约是夜晚总能将人的情绪无限放大,顾绒的火一瞬间就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