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只蜥蜴人成功的爬上了城墙的顶端,战争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灼热的空气中充斥着炽烈的杀意,将人类血管中的血液煮的沸腾。战士们狂嚎着,用自己的长矛疯狂的捅刺露头的魔物,阻挡它们登上城墙。
自由天堂的东墙是所有间地城镇里最为宏伟高大的。城墙的底端厚十四米,顶端厚四米,足足有十五米高。直刺天空的箭塔鳞次栉比,仿佛站立在城头的巨人,不断的向来袭者射出锋锐的弩箭。
一位年轻的士兵将自己的上半身探出了垛墙,用自己的铁枪扎入了下方蜥蜴人的肩窝之中。他用尽全力的呼喝出声,力图将魔物推离粗糙的石壁,对于周围的其他,已经完全无暇顾及。
然而敌人的竖瞳中却没有任何对痛苦的反应,它左臂猛然发力拉扯自己的身体,居然让枪尖从自己的肩胛中穿透而出。蜥蜴人伸出半残的右手死死的扣住了士兵的小臂,双腿一撑,拉着他一起坠下了城楼。
两条生命坠落在地,却没有溅出任何的涟漪。
随着木石逐渐的消耗殆尽,越来越多的蜥蜴人踩着城墙下模糊的血泥向上迫近了城墙。
灰色条石铸成的墙面好似展开的画卷,无数的玄墨与朱砂在上面纠缠而舞,混成了一片惨烈。
厚重的战刀凶狠的咬入了魔物的肩膀,直接砍断了它的锁骨。士兵张大的眼眶里满是血丝,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他用力的推着刀背,将高出他一个头的蛇人压在城垛上,直到整片刃口缓慢的吃进敌人的胸口。
垂死的生命奋力的挣扎,却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最终只得无声无息的滑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蜥蜴人手中黑曜石制造的畸形武器终于开始显露其令人畏惧的威力。一位身高两米的魔物沿着族人用生命开出的道路站上了城墙,只见它将武器斜劈而下,竟然把眼前的人类直接剖成两半。
同样鲜红的血液泼满了它全身,却不能改变它脸上的表情——那双竖瞳内存在的,只有对于食物的渴望。
它们不懂什么是战争,此间发生的,于它们而言只是一场大型的狩猎。
不需要魔药来助力的莫宁无法再坐视下去。猎魔人咬紧了牙,拔出了背后的利剑,从箭塔内的藏兵洞里走上了沸腾的城墙。
然后,冰冷的血雨开始挥洒。
疾行的神裔好似死神挥出的镰刀,他沿着腰身高的垛墙一路奔跑,将无数经过的肉体砍为两段。
只是一次冲锋,这段城墙上蜥蜴人的攻势就得到了遏制。
力战中的士兵见到战神般的猎魔大师掠过战场,都发出了振奋的咆哮。
远方的许德拉亦捕捉到了战线上“老朋友”的身影,残忍的巨兽开始兴奋起来,它的一个头颅悠长的嚎叫,命令自己的第二支部队开始上前。
烈日的余晖下,数千嘈杂混乱的狗头人开始趋近,它们无法翻上十五米高的巍峨城墙,但是却能凭借手中的工具,对城上的人类进行伤害。
那是由木棍与绳索制作而成的原始投石索,哪怕是凭借狗头人比成年男子稍逊的力量,也能将磨圆的石头抛出最远两百米。
这些愚蠢的远程力量毫无指挥也没有阵型,甚至在数百米外已经开始将石头抛入自己人的前阵。但是随着它们的不断推进,箭塔上的弓箭手们不得不将大部分的活力投射到这些蠢货的身上,为守军减小飞石侵袭的压力。
虽然粗犷且精度极差,但这种武器在百米内的伤害能力甚至超过弓箭。此时铺天盖地的石头飞射而来,一时间将城墙上的人兽双方都割倒一片。
人类的惨叫和骨骼破碎的声音一时间充斥了战场上空,仿佛最醇厚的烈酒,倒入了沼泽之王的喉咙。
许德拉觉得自己身上的灼痛也被稀释了。
莫宁挥剑取下了眼前的丑陋蛇头,笔直的血柱从平滑断裂的脖颈上冲天而起,将几粒温热的血珠点在了他的脸上。来不及擦拭的神裔听到了脑后风声的奏响,他直接转身探手,盲抓之下,就将一颗滚圆的石弹捞在了手心。
若不是他,这颗石头就将打爆边上一位年轻人的脑袋。
下一秒,暗箭被拦截者回身掷出,将城下的一只蜥蜴人打的脑浆迸裂。
数百弓手的箭雨给狗头人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这些没有配甲的底层士卒只要被一支利箭射中就会失去战斗力。短短几波覆盖之下,已经有数百头魔物倒伏在地上,它们痛苦的呜咽声让身边的同伴都夹起了尾巴,但是有终极的恐惧在背后督战,此刻没有狗头人敢回头逃命。
无数飞旋来袭的石子和悍不畏死的蜥蜴人让人类不自觉的开始让出了垛墙的第一线,居高临下的拒止逐渐转变成了平起平坐的交手。
自由天堂的士兵逐渐由各自作战结成了一个个三人小组——一人持刀盾在前,两人擎长矛在后。
刚刚将一头魔物割喉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喘息,就又见到墙外翻上来一头强壮的蛇人。嗜血的野兽甚至还没有站稳,就急急的将手里的斧状兵器挥砍而出,凶狠的撞在对手的盾牌之上。
玻璃与金属的摩擦声中,锐利的透明锋刃被厚实的盾牌击碎,飞散在半空之中,在墙砖上解析出了七彩的色斑。
还未等这些绚丽的华彩消逝,第一支长矛已经刺入了蛇人的左肩窝。
悍勇的魔物却不管不顾,它猛然转动身体,用自己的血肉折断了矛头,然后拉回了手里的武器,就要再次进攻。
第二支长矛制止了它。
没等它再次挣扎,终于从冲击中恢复了平衡的剑盾手已经顶盾前扑,将自己的阔剑捅入了蜥蜴人的胸口。身披三创的魔物兀自不愿倒下,被两把利刃以及一面盾牌顶住身体的它无法做出别的动作,只是不断的向前推进,将两位健壮的士兵再次向后推出了米许。
然后安静的倒伏在了盾牌之上。
矮沼泽的弱肉强食与茹毛饮血在这场局部的战斗之中,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时间推移,激战愈发炽烈,交换比开始逐渐上升。
腥红色已经遍染灰石,石缝之中,有上下两百年内挥洒的鲜血在此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