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就听到,他们一群筑基修士,能把我怎么样?”赤轻蔑道。
这群人,她筑基期的时候都能一个人挑完,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结丹了。
“哎呀前辈,您可千万不要大意啊!”见赤一副骄傲的样子,少年赶紧拦住她,“仁颂门在边境地区势力很大,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若是您言语上得罪了他们,恐怕一会儿就有金丹修士来找您问罪了!”
赤当然不可能怕同阶修士,但是看少年惊惧地模样,她也不想在这事上纠缠:“那你说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吧?”
“刘家要生了,他们是来‘监察’的!”少年说道。
赤诧异道:“刘家生孩子关他们什么事?”
“刘家媳妇怀孕的时候没有去仁颂门报备,这可犯了大忌,仁颂门的人来,一是为了问罪,二是来带走他们孩子的!”
“哈?怎么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凭什么要去仁颂门报备啊?”赤更加莫名其妙。
“这里归仁颂门管辖啊前辈!”
“这里不是浑冥吗?仁颂门不是仁恩的门派吗?
“前辈,这里千年前就划归仁颂门管了。”少年哭笑不得。
见赤还没想明白,少年赶紧又补上几句:“是四圣会做的决定。”
“什么乱七八糟的,四圣会不是只说要仁颂门救助沙漠难民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愿意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啊!仁颂门哪里会把我们接到他们的地界去,他们只偶尔派人过来看看禁制松动没有,顺便看看有没有哪家怀孕了还没报备的。禁制是仁颂门的人建造的,就顺理成章地划归他们的管了。”
“即便如此,生孩子也不需要跟谁报备吧?”赤皱眉道。
就算是天奕门,也没有这样要求过,小小的仁颂门,连大门派的门槛都没摸到,还提这些无理要求是闹哪样?
少年觉得和赤说话很费劲,对方好像对他们已经当作理所当然的事完全不能理解。
“前辈啊,仁颂门就是这样要求的。”少年哭丧着脸说道。
“好吧,罚就罚,他们凭什么带走别人家的孩子啊?”赤也发现好像双方的认知完全不同,只得询问另一件事。
“因为刘家要生虚兽啊!”
“什么?”赤讶然,“孩子都还没出生,怎么知道是虚兽?”
少年无奈地轻叹一声:“仁颂门几百年前就炼制出了一种能看到腹中胎儿形态的法宝,每一个怀孕妇女都会被仁颂门用这个法宝检查一番,若是虚兽,就必须交给仁颂门,当然会有不少补偿,若是人类就可以自己带走。”
赤愕然。
她知道仁颂门做虚兽买卖,可是谁知道他们居然连孕妇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么残忍?那不是怀了虚兽的家庭都会逃走?“
然而这一次少年却露出奇怪的表情:“为什么要逃走?虚兽又不是人,早晚会做别人的灵兽,还不如交给仁颂门养,说不定还有机会投到高阶修士门下呢!再说了,仁颂门给的补偿也很多,足够一个普通炼气修士七八年的修炼,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许多家庭都盼着生虚兽呢!”
少年的回答让赤震惊无比。
自己的孩子被人夺了拿去做别人的奴隶,居然还有人觉得很好?
“那你们还对仁颂门不满?”赤反感极了,讽刺道,“这刘家也是蠢,卖自家孩子这种好事都错过,居然不去仁颂门报备?”
谁知少年完全没听出赤的反讽,反而点头道:“是啊,不过这也怪不到刘家身上,我们这里离仁颂门太远了,漫天风沙,炼气修士想去仁颂门太幸苦了,孩子若是人类,还得自己走回来,在半路上流产就麻烦了。”
少年的回答让赤无言以对。
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仁颂门,到底给这些人灌输了什么思想,才能让他们对自己骨肉弃之不顾?
赤说不出话,可是她还留有一丝希冀。
她在等待。
很快,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刘家房中一阵嘈杂,不久之后,她看到仁颂门修士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来,后面跟了几个点头哈腰的炼气修士。
没救了。
赤微微摇头,看向婴儿的目光只剩下同情。
仁颂门修士没有多做停留,神气十足地飞走了,而刘家人则喜气洋洋地返回家中,似乎还在赞颂仁颂门给的补偿比惩罚多。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
赤再也呆不下去,带着洪冲迅速离开了这座小镇。
“简直……就算是亲情淡薄的野兽也做不出来这种事!”赤再也憋不住,一拳揍在沙地上,愤怒地大喝。
洪冲默然站在一边,不善言辞的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们走!去仁颂门!”
赤和洪冲一路飞驰,却始终没有碰见掳走苏晴的人,最终,她们在小龙镇的酒楼与柏家三兄弟碰面。
看起来要么掳走苏晴的人不是仁颂门,要么就是错过了。
柏家三兄弟十分遗憾,但更多的,却在奇怪赤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赤也不隐瞒,将自己在小镇上所见之事与三人说了。
柏家三兄弟闻言同样惊讶无比,柏胜更是气得一巴掌把桌子拍了个粉碎:“娘的!这些家伙还是人吗!”
“冷静点三弟,”柏战赶紧把气鼓鼓的柏胜拉来坐下,看着满地的碎屑小声哀叹:“很好,我们又要赔桌子了。”
“听闻仁恩修真域不把虚兽当人看,他们的做法甚至影响到了浑冥修真域边界,”柏威摇头叹道,“仁颂门以前只是到处抢夺幼年虚兽,名声极其恶劣,现在他们学聪明了,知道想栖身名门行列名声必须要好,便开始给周围的人洗脑,孩子被夺了还对他们感恩戴德,这一手极其卑鄙,但也甚是狡猾,别人甚至都无法指责。”
“现在也抢,不过是抢得更彻底而已,”安顿好柏胜的柏战接话道,“以前抢就抢,现在?为了不落人话柄,会直接把虚兽的家人和目击者杀光,要不是有几个侥幸逃出来的人说,我们还以为这群人渣收敛了呢。”
“什么?”赤感到不可思议。
柏战诧异道:“赤道友没听单道友说过吗?他的家人就因此全部丧生了。”
“单大哥是这里的人?”赤愣住了,她完全没有听说过。
单亦皴没有显露过浓重的戾气,也没有提起过这段悲伤的过往,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柳星落的过去一样。
“唔,我们也不是听他亲口说的,是要来这里之前,呼延前辈告诉我们的。我们完全不知道在仁颂门地界连普通平民都如此看不起虚兽,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不顾。这里,或许真是虚兽的禁地。”柏威说着,忧虑地望了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