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快步走入房中,随意选了一名修士把脉,手指贴着腕部,水灵气缓缓输入他的经脉。
想象之中的抵抗并未出现。
念恒果然没有说谎,修士体内没有了如那日一般的刀风,而是变得像像被岩浆淌过的大地一样,到处充满了被灼烧和融化的痕迹。
坍塌的经脉再也无法输送灵气,这些修士虽然脾气暴躁,但实际上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修士的资格,连法术都发不出来,就算意识能恢复,他们也无法再修行了。
他们的经脉中灵气几乎散光,只剩下漫无目的戾气在游荡。
赤小心翼翼地让灵气沿着被毁坏的经脉流向修士丹田,所见之景让她大吃一惊,修士的丹田居然变成了一座火山!
这座“火山”成球状,似乎已经到了喷发的尾声,许多裂口已经凝固,只剩下一个裂口还在突突地向外涌着火焰。
怎么会这样!
赤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用水灵气来探查,她指挥着水灵气靠近“火山”,看准裂口钻了进去。
“唔……!”
赤的手闪电般离开修士的手腕,一团红色的烈焰在她指尖一闪而逝!
竟然追出来了!
赤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不是骨甲阻挡,那团火焰会顺着她的灵气一直追到她体内,介时连她的经脉也会被其灼伤!
这些修士体内到底被安插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些火焰十分纯净,不含一丝戾气,却极其灼人,绝非凡品!
赤隐约感觉到就连冰晶寒火的品阶也远远比不上这种火焰!这种火焰极度危险,要是被它侵入体内,那后果……
“施主可有什么发现?”首座的衣衫出现在赤的视线里。
赤从臆想中回过神,才发现有汗珠顺着自己的耳鬓滚落,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紧张到了那个地步吗?
真是失态。
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眼对上首座那双似乎永远散发着慈悲之光的眼睛严肃地说:“我检查了他的丹田,发现有一个能向外冒火焰的球体,再想探查球体内部,却被火焰顺着灵气烧了过来!若是你们之后探查他们的经脉一定要万分小心,可能会引火烧身!”
“施主可是用木灵气探查?”首座若有所思。
“不,听念恒师傅说经脉中有灼烧和融化的迹象后,我便直接用了水灵气调查,然而修士体内的火焰竟然能顺着我的水灵气烧过来,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赤说起此事也心有余悸。
首座闻言也露出惊异之色:“难道戾气已经让火焰发生变异,连水属性也不惧怕?”
“我觉得不是,”赤摇头否定,“我从火焰上没有感觉到戾气的存在……”
不,不对,不仅是这样!
赤幡然醒悟,刚才到探查修士丹田的时候她被“火山”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修士的丹田也未免太空了一点,竟然没有一丝戾气!而她被火焰灼烧迅速退后的时候,那些在经脉中飘荡的戾气,简直像受到过度惊吓的残兵败将一般四散逃逸!
它们不可能在躲赤的水灵气,它们在躲的是……
赤猛地仰起头,仔细感知,发现早些时候弥漫在医舍中的戾气居然已经消失殆尽!只有极微量的戾气还在从修士们的身上冒出!
刚到愈疗院时感觉到的浓烈戾气并非在嚣张扩散,它们是在逃跑!是被某样东西从修士体内驱逐了出来!
而那件东西,就是这灼人的可怕火焰!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将戾气打得丢盔卸甲?
难道这火焰是……
一个不切实际却又合情合理的解释涌上心间,怎么也挥之不去。
赤的心狂跳了起来。
密切注视着赤恍然大悟的神情,首座开口欲问。
“首座,住持有请。”
赤和首座俱是一怔。
住持不是一直在闭关吗?怎么在这么节骨眼上出关?
不过转念一想,寺庙中出了如此变故,就算千年老僧也该坐不住了。
首座刚向外走了两步,那名传唤的僧人又道:“请赤施主也一同前往。”
我也要去?
赤有些诧异,难道自己损坏房舍、打人的事情已经传到住持的耳朵里去了吗?可是首座都说要原谅自己了啊,住持难道要驳回首座的决议吗?他确实有这个权力,但为了这点事还不至于不给首座面子吧?
难道是封印龙鳞的事情有了进展?这倒是有可能,但这时机挑得未免太巧合了吧?
心思电转,赤却也没表现出任何抵触,跟在首座身后出了医舍。
传话和尚元婴期修为,大境界低于首座,但似乎地位很高,与首座说话并无卑谦之态,一路上高冷,和赤更是没有半句交流。
一行五人在沉默的气氛中前行,庄严的氛围让自由散漫惯了的赤极其不适应。
终于,传话和尚停下了脚步,一座门墙高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真够气派啊,作为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这样真的好吗……”赤心中嘀咕着,四下打量着院落的陈设。
院落的门墙干净光洁,就像新的一样,各处种植着高品阶的灵植。
这里也可以算得上高阶药田,根据情报,那件东西也可能在这里。虽然昨晚在愈疗院的高阶药田好像发现了活动之物的存在,但到底还是不能确定,在出手之前尽可能地搜集情报比较好。
赤貌似不经意地用余光扫过周围的灵植,无意间却瞄到似有落寞之色在首座脸上一闪而逝。
然而当赤回看之时,那一丝寂寥却又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赤未太在意,继续自己的侦查大业。
很快,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大路的尽头——一栋雅致端庄的禁制楼阁前,传话和尚停下脚步,朗声道:“住持,首座与赤施主已到。”
楼阁的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回音,但是传话和尚并不着急,就这么耐心地闭嘴站在门口,首座也无甚怨言,唯独赤不快地皱了皱眉头。
她是艳王,地位崇高,这住持只是一个普通寺院的头目,算起来也就和中型门派的掌门同等级,怎敢如此傲慢,让她在外久候?
赤个人并不喜欢繁琐的礼节,但在其位谋其政,她在公众眼中就代表着幽府之渊的面子,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还忍气吞声。
赤正准备甩手走人,一转头却见一队队的人接踵而至!
“铜人院念毅到!”
“愈疗院念恒到!”
……
一队队的僧人在传话和尚的带领下进入无心院,就像军队一般整齐地排列在院子中间宽阔的大路上,没有一人多言。
这样的阵仗,是想做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赤抬起腿又放下。
“既然全都到齐了,那么——”
楼阁中未曾露面的男声冷冷地说道:
“把妖女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