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的利爪倒映在斥的瞳孔中,名为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瞬间,时间突然慢了下来,周围的嘈杂声偃旗息鼓,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恐惧?并没有。
好像早已习惯了与死亡擦肩而过,明明被逼到了绝境,却觉得稀松平常。
不甘?对了,是不甘的感觉。
可我明明只想去外界看看,这一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本该满足的我为什么会如此不甘?
总觉得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未完成的事……是什么?
猩红的草原,没有穹顶的天空,仿佛被鲜血浸透的世界……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道道影子在脑中勾勒,回忆、愿望……
我的梦,该醒了。
斥,不,赤眼中重新绽放出的倔强与勇气交织的光芒——只要有坚定的梦想,就一定能实现!这并不是胡说,因为,这里是“里”啊!
时停骤然消失,猛虎的爪子狠狠抓向赤的额头。
嘶啦!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脸上,赤瞳孔猛地一缩,定定地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
沐浴着猛虎的碎肉和血雨,融合骑士的优雅与荒兽的狰狞,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身上完美融合,如血的暗红与深邃的黑色浑然一体,尖锐的长尾如毒蛇一样抬起。
它,是毋庸置疑的真正怪物啊。
怪物残酷地勾了勾嘴角,眨眼间便从赤眼前消失。
当赤回过头去,只看见碎成数段的青龙与化作白色泥浆的虫群,怪物早已不知所踪。
三恶在瞬间毁灭,噬命的危机眨眼间便已灰飞,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不明白,留在记忆中的只有暗红色的影子,无法战胜,无可超越。
“它……到底是什么……”荷浑身发颤。
三个孩子呆呆地望着空旷的血色草原,震惊又茫然。
它是什么,为何出现,又为什么拯救他们,完全无法想象。
赤微不可查地笑笑:“不管它是什么,我们的危机也算暂时解除了,趁此机会赶往圣城比较好。”
“对!快去圣城!”古如梦初醒,率先抬起有些发软的脚,绕过老虎的尸体朝北方奔去,四个孩子紧随其后。
怪物的出现好似扭转了乾坤,前往圣城的路途变得无比平坦,无论是天灾还是怪物都不再出现,刚才的一切危机都好像假的一样,若不是遍布里的血红尚未消退,孩子们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不断的奔跑,不断的逃亡,渐渐的,孩子们开始看见其他灾难之后的幸存者,稍加判断就能发现,他们的目标也同样是圣城。
“大家果然都想的一样,”荷担忧地低声说道,“可以我们的身份真的能进入圣城吗?”
“不要问,问就是当然可以!”赤从容地说道,“在里中,只要有坚定的梦想就一定能实现,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相信就好!”
“真羡慕你这种乐观的傻瓜,”古哀叹一声,“一副了无牵挂的样子,只要向前就可以了,别的什么也不用想。”
“说什么呢,我可是想了很多东西的,”赤郑重其事地说到底,“我的未来,大家的未来,甚至世界的未来。”
“世界?就凭你?真是大言不惭!明明在人才辈出的里中连只小虾米也算不上,连住进圣城的资格也没有!”古咬着牙,不屑又恼怒地说道,赤的话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对长者们的亵渎。
“梦想是用来追逐的,不是用来放弃的,”赤深深地看着古的背影,“小虾米可不会永远只是小虾米,相信的力量又多强大,你一定会见识到的!”
似有触动,夜悄悄看了赤一眼,眼中多了些什么。
荷心中一震,明明无凭无据,可她却莫名地觉得赤的话充满了说服力,相信的力量吗?说不定真的……
“我不知道‘相信’以后能不能惯用,”鳞的口气略含轻松,“不过现在好像还真派上用场了。”
几个孩子抬头远望,只见圣城高大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边缘,那大大敞开的,正是圣城的城门!
“圣城……开门了!”古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甚至忘了去想其中的原因。
“走吧!”赤自信地笑着,“去‘世界’的中心。”
……
犹如飞速生长的水晶簇,冰晶从猛冲海牛体表层层叠起。
仿佛连时间亦被冻结,方才还在疯狂挣扎的庞大躯体刹那间就像雕塑一般凝固,扭曲的面容和身体散发出诡异的美感。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之前还不可一世,势如破竹的无头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骤然瘫软,下一刻被四面八方轰来的法术彻底淹没。
激烈的战斗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停下,艳王域众小和海兽都是一呆,一转头,终于发现了化为冰晶的海牛以及冰晶上独脚伫立的小秋。
只听说过小鸡擅长使冰,却不知毫无修为的它竟能将炼神期海兽直接冰封!
青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鸟大人,您这是……”
“这个让我来解释。”
黑暗中,似有声音传出。
众海兽惴惴不安地看过去,只见黑气凝聚,拳头大的黑狼逐渐成型,姿态威武的却一脸懒惰,不是镰却又是谁!
“那个,狼大人,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海兽们惊道,“莫非你为了对抗怪人,损失了太多力量?”
“这是我的分身!”镰却怪异地瞟了它们一眼,“我将怪人头驱赶到海牛体表,让小秋将它连同海牛一起冰封住了。”
眼看众海兽的眼里就要出现浓烈的崇拜之色,镰却忙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暂时的,冰冻只能在短时间内切断他头和身体的联系,如果不能及时杀死他,我们很快又要经历一场恶战!”
“怎么会?都冻硬了……”海兽们难以置信地叫道。
“老实告诉你们把,这个怪人算不算‘人’都不好说,你们仔细看过他脖子上的断裂口吗?”镰却指着漂浮在海中的无头怪人道,“那副皮囊倒是不错的容器。”
众海兽听了连忙细细看过去,洪冲也亮起龙炮的光束打在怪人脖子的断口上。
这一看,在场的生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断口处没有血,没有肉,甚至没有骨骼,只有一只只紧紧挤在一起的冰蓝色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