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邢的脸色蓦地有些发红。
“小脆皮”这个称呼要是放在过去,他只会一笑置之,可被赤提出来,还是在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时候说,就连邵邢自己都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修行不到家了。
烈寒仙门修士因为功法的关系,经脉比未修练过的普通人强上许多,可这点提升放在赤的计划中未免有些太不够看了。
赤到底为什么要让廉横绘制增强符?
不明真相的人们只当这是她放的烟幕,却不知赤是认认真真利用上了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连内奸也不肯放过。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完成火陨的一击!
如果是用来提升法术威力,正如廉横所说,用别的符咒会更加有效。
但能驾驭秦炎巅峰力量的符咒有没有赤不知道,另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的——无论有没有,这个等级的符咒都一定不是廉横或者邵邢能画出来的。
赤压根没打算加强火陨之力,或者说这么做完全没必要——秦炎有多强,当今的修真界没有人比赤更清楚。
增强符,是用来保护邵邢的。
发动火陨之法,火狼的火灵气必然会流经施法者体内,可不到秦炎那个等级,经脉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炙热的灼烧,所以赤才需要一个适应秦炎力量的同源“载体”,若是让赤随意挑选,赤一定会选择和秦炎一样拥有纯阳之体的尉迟熔,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盯上了自己送上门来的邵邢。
要是邵邢知道赤的想法,怕是会最后半条命都要气没了。
虽然增强符的力量实在有限,但也正因为它十分低级且赤还有“亲身使用”的经验,反而比其它增益类符咒更容易控制,作为紧急的保护“铠甲”最是合适。
赤强行夺取邵邢对灵气的控制权,利用增强符和他的灵气在火狼灵气将要流经的经脉上凝成一层坚固的灵气壁,尽可能保证他的经脉不在短时间内被火狼灵气冲破。
从古渊秘境到幻虚门,途中的地下虚兽供应厂何只被赤端掉的三家?仁颂们事件后,四圣会就已经分散过据点,当赤拿到关押虚兽据点情报图看到四散的红点的时候,心情也不比现在的四圣会好多少,她之所以选择这三家,一是时间有限,二是拿它们做定距传送的跳板,三就是“预演”了。
最终发动的火陨威力极其巨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邵邢重伤,绝不允许失败。
在颅内演算过无数次,将各种情况都反复考虑,但,还不够,
从忆湖中引出的海量灵气要如何带走是个问题,左思右想,赤还是只能将阿咪拖上阵来。
阿咪为此不得已清空了体内几乎所有灵气,乖乖当了“盛火壶”。
至此,操纵者、媒介、容器总算全部到位,成功发动火陨砸了幻虚门的门面,不过其中到底有多少心酸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邵邢咬咬牙,有些激动地说:“艳王大人,你有沟通古代力量的能力,我们烈寒仙门修士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双方联手,将牺牲的古代英豪全部请来,何愁四圣会不灭?”
赤当场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喂喂,是不是只要我不自己说出口,喷的血、受的伤你就装作没看见?”
邵邢这才陡然意识到赤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种种迹象那样明显,自己怎么还会犯这么大的糊涂,忽略了赤的状况呢!
邵邢暗骂自己蠢,内心却自然而然地给出了答案:大概是因为赤总是一副不太正经却又异常可靠的样子,让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她无比强悍,没有做不到的事吧?
“抱歉,艳王大人还好吗?”邵邢尴尬地问。
“哦?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的伤早好了!”赤瞪了他一眼。
“那……”事实证明,对门派的爱还是超过对艳王大人的敬意,刚刚才道过歉,贺昭犹豫了一下又道,“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我听说艳王大人很擅长游击,无需太多人,只要艳王大人,阿咪前辈和我就行了,快速恢复然后转移阵地袭击四圣会的各个据点。凭火陨之法的威力,大门派之下应该无人能挡吧?”
“哇,你想得到美!”赤气得跳了起来,撕开了体内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你以为忆湖的灵气是无限的?你以为那股力量是我想引就引?我私自取走忆湖灵气已经冒了被轰杀至渣的风险了,一次也就算了,还来很多次,你以为我是猫妖吗,有那么多条命?”
这么严重?
那不是阿咪前辈的修行之地吗?阿咪前辈都没意见,还有什么危险?
邵邢不以为然,可赤引动忆湖之力是有条件的这一点他还是认同的,只好忘掉这美好的愿景。
“行了行了,不和你鬼扯了,我也要回去养伤了,哎哟,我的老腰啊……”赤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门。
“可我……”邵邢努力挪了挪身体,还是无法起身。
“你就躺这儿呗!”赤摸上房门。
“最后一个问题!”邵邢赶紧叫住她,“艳王大人的计划,我之前一点也没听说过,那这件事我门长老们知道吗?”
“传送回琼鲸号的阵法就是你家的快传阵,你说知不知道?”赤回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邵邢一眼。
“……哦。”邵邢的神情有些落寞。
赤沉默片刻,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门中长老居然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卖给我做这么危险的事,觉得自己当了弃子啊?”
“……”邵邢没有回答。
“你还真是个傻子!”赤嗤之以鼻,“能亲身体验一遍古代大修士的力量,还被她的灵气淬炼经脉,这么大的好处多少人想要还没机会呢!再说——”
反身再次拉住房门,赤将脸埋在了阴影之中:“你就这么笃定烈寒仙门能在四圣会的倾力围剿下存活下来?大弟子,手握门派核心传承的核心修士到底背负着什么,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愣愣地注视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之间,邵邢的眼眶已经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