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朋友在歌厅唱歌结束之后,大约10点半吧,我开车到高岗村小学,翻进小学围墙,来到方敏东的房门前,戴上头套和手套,拉上运动衣拉链,掏出准备好的刮骨刀,用白宛给我的钥匙,悄悄地打开了方敏东的房门。
“打开门之后,我掏出微型手电筒照『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方敏东已经躺在血泊里,赤『裸』的胸口被人捅了一刀,血已经流尽了,我斗胆走上前去『摸』他的鼻子,却没有任何呼吸,脸也是凉凉的,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了……”
“后来呢?你后来都做了些什么?”吴江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我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应该把现场清理干净,因为我的鞋印留在了现场,警察一查就能查出是我干的,我便去厨房拿水桶提水到现场,把自己的鞋印冲干净,然后就开车回家了。”
“蒋志明,你真会编故事,你如果去当作家,写出来的书一定会畅销。”
“不不不,我不是编故事,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对我进行测谎啊……”蒋志明的眼睛流出恐惧,极怕这种结果。
“测谎不是万能的,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你必须到拘留所住一段时日,即使事实像你说的一样,也可以定你预谋杀人未遂罪。”吴江严肃地说,人大代表竟然预谋杀人,他非常反感这种披着羊皮的狼。
“不不不,我是人大代表,常委决议书只允许你们传唤我,不允许拘留我,我不服气!”蒋志明大叫起来,绝望又愤怒。
这时蒋志明公司的法律顾问到县局与曾局长交涉,曾局长把蒋志明的口供递给黄律师看,黄律师看了之后说:“这只能算犯罪预谋,或者犯罪终止,恳请曾局法外开恩,让我的当事人回家,你们可以采用监视的方法控制蒋志明,毕竟他是人大代表,年年都要上次几十万的利税,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这不是犯罪终止,是犯罪未遂,这两种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可以考虑免除刑罚,后者肯定要受刑罚的,而蒋志明百分之百是后者。”曾局长不同意黄律师的说法。
黄律师据理力争,而且引用很多案例来证明蒋志明是犯罪终止,但是曾局长坚持自己的意见,把蒋志明送到拘留所关押起来,并且打电话给人大主任通报了他们的决定,因为开人大常委会时,各位常委一致通过:只要蒋志明有犯罪嫌疑,可以对他实行任何强制措施,何况他非常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一旦让他回去,只怕鱼入大海,一去不回头。
黄律师没有办法,只能怪蒋志明傻,竟然承认他当晚想去杀方敏东,如果说去看望他,或者奉白宛之命与方敏东谈判,结果就不会身陷囹圄。但是,反过来说:假如是蒋志明杀死了方敏东,而他这样坦白,又是聪明的一招,因为他觉得警方不可能找出他杀害方敏东的证据。
5
虽然蒋志明有杀人嫌疑,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人,多方走访调查之后,没有结果,案子陷入僵局。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重返现场,继续淘金,因为他们只对勘查现场过一次,肯定会漏下什么。现场就是金沙滩,只要不断地去淘,总会有金子的。
大家都来到高岗村小学,朱钢和车晓林在方敏东死亡客厅里继续勘查,吴江和小克在方敏东的卧室里勘查,卧室因为不是犯罪现场,上次没有勘查过。
方敏东的卧室非常简陋,一张床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空间,面向山体的窗门下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摆满各种小学课本、学生作业、试卷、课外读物等,床边放着一个床头柜,上面有一个台灯。
床上铺着一麻将竹席,竹席发黑,看来已经用了许多年,竹席下面是一个弹簧床垫,中间没有床罩,竹席直接铺在床垫上,这说明方敏东不讲究过精致的生活。
吴江把竹席掀开,把它放到地上,去查看床垫,床垫上散落着许多脏东西:米饭、皮屑、头发、灰尘等,床垫外面是用化纤布料包裹的,上面印着黄白相间的稻浪,里面一层是薄薄的海绵,这两者都是吸水『性』极强的物质。
吴江把厚重的窗帘拉上,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他用多波段光源照『射』床垫,发现床垫上面有许多精『液』、血迹、皮屑、汗渍等东西。
一个男人的床垫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但是,白宛说过她从来没有在方敏东的房间里睡过,甚至好多年没有去过高岗村小学了,这些血迹肯定不是白宛的。
血迹已经被冲洗过,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但因为床垫不好洗,所以,血迹还附着在上面,用多波段光源照『射』一下就看出来。吴江拿出鲁米诺对床垫喷『射』,血迹更加明显了,它分布在不同区域,但是主要是床垫的中央,一共有五处。
吴江拿出棉签对五处血迹进行提取,提取完成之后,把它们分别放在五个不同的物证袋子里,这些血迹会是谁的呢?会不会是方敏东自己的?或者是田丽丽的?如果是田丽丽的,那么,田丽丽可能与方敏东有暧昧关系。
血迹提取完之后,吴江又提取了精『液』、『毛』发、皮屑等东西,小克问吴江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因为小克认为血迹和精『液』不是凶手的。吴江说也许这些物证可能会让我们打开另一条侦查路径。
吴江分析床垫上的精『液』应该是方敏东的,血迹可能是田丽丽的,因为汪水旺说方敏东除非和田丽丽走得近一点之外,没有任何女『性』和他关系亲密,方敏东非常注意形象,从来不和高岗村的『妇』女密切来往,尽管有些少『妇』会对方敏东表达好感,但都遭到方敏东沷冷水。
吴江和车晓林再次来到田丽丽家,问她是不是经常去方敏东的卧室聊天?田丽丽微微吃惊:“你们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们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吗?”她极其敏感,也许被丈夫抛弃的人都有敏感的神经吧?
“不是,我们听到的都是你和方敏东情同姐弟的好话,但是,我们在方敏东的床垫发现了许多血迹,如果你经常去坐在他床上聊天,又刚好来月事,侧漏在他床上……”
“哈哈哈,这是不可能的,别说我极少坐在他床上聊天,即使我经常坐在在他床上,也不可能侧漏在他床上,因为我不能生育,就是因为极少月经,而且在我和前夫离婚那年已经绝经了,所以我前夫要和我离婚,不信你可以去县『妇』幼医院查看我的病历……哦,我去把以前病历给你们看看。”
她站起来,向卧室走去,一会儿便拿出一大叠病历交给吴江。
田丽丽叫吴江从1991年的病历看起,因为她就是在那年绝经的。吴江看了田丽丽那年的三个不同医院的病历,都证明田丽丽绝经,不可能再生育了,这三张像死刑判决书,让田丽丽彻底绝望,当然,绝望之后,她选择坚强和离婚,她不想拖累她丈夫。
吴江相信这三份病历是真的,从病历的发黄程度和笔迹的陈旧程度来看,不可能是假。但是吴江还是按照程序提取了田丽丽的dna样本,准备做dna比对。
“田老师,我们想听您说句实话,方敏东是否有女人和他关系暧昧?”
“没有,绝对没有,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师,而且害怕女人,因为白宛让他对女人彻底失望,他对爱情已经心如古井,不起涟漪。”
“您都是周一上午去高岗村小学教书,周四上午就回县城,同事的时间才一半,真的可以保证非常了解他吗?”
“当然,其实因为在婚姻上,我和他都有失败的经历,所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的心事我当然知道,尽管他不怎么爱向我诉说,但是他的一声叹息,一个皱眉,甚至在夜里哭泣我都知道。”
“您听见他哭过吗?”
“对,偶尔听见他在深夜里哭泣,特别是喝醉了以后。他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是比我还脆弱。”
吴江觉得问得差不多了,向田丽丽告辞。
郑祖华把田丽丽的dna样本和方敏东卧室里提取到的血迹和精『液』拿到市局dna实验室去做比对,结果证明精『液』是方敏东的,而血迹属于4个不同的女人的,但不是田丽丽的,也不是方敏东的,这种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
大家开会分析。
“难道有四个不同的女人在方敏东的床上呆过吗?而且同时留下经血?”朱钢说。
“这不可能,哪个女人会来大姨妈时上方敏东的床?太不合理了,除非方敏东是病态。”吕莹莹首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