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这里也迎来了朝廷的按察使,调查难民和城里百姓暴动的事情,黄州牧诚惶诚恐地接待了他们。
来人是督察员的一个御史,姓傅,单名一个恒字,品阶不高,来头却不小,父亲是吏部左侍郎,要不然也不会被放出来历练,出了政绩,很容易升迁。
灾民们已经被转移了,就在梧州城外十里处的一块荒地上安置,因为离河边太近,经常会被水淹没,虽然地势平坦,土地也很肥沃,却没有人居住,太过危险了。
沈清菀特意调拨一片帐篷给他们暂时用着,等应付过了钦差,再做打算。
此时的梧州城已经恢复安静,官府没有秋后算账,让抢到粮食的百姓都松口气,粮价也恢复正常,比起以前还要安静祥和,毕竟大家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处处透着一股子闲适。
傅恒站在府衙的大门钱,不急着进去,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黄州牧伸手相邀:“傅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去后衙歇息,等大人休息好了,咱们再谈公事儿!”
傅恒呵呵一笑,迈步走进去,问道:“本官看着大门很新,刚修缮过的吧?”
黄州牧冷汗差点儿冒出来,之前州府被烧,虽然损失不大,但是这大门是没法看了,自然要重新修缮,莫非他听到风声了?
好在他混迹官场多年,谎话张嘴就来:“这不是欢迎大人到来,特意修缮一下,这样也好看一些,区区小事,不值得大人关注!”
傅恒进门,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挨个儿打量,黄州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了,那些痕迹都粉刷干净了,应该没留下马脚才对!
这里发生的事儿瞒不过有心人,傅家人脉很广,已经知道了州府被烧的事儿,看来这黄大人善后做的挺好,他不动声色地去了黄州牧安排好的院子休息。
晚上自然要给他接风洗尘,冯将军也出席宴会,还有城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宿老,几个大富商也来作陪,济济一堂,笙歌燕舞,热闹至极。
傅恒更是决口不提公事儿,态度有些暧昧,众人乐的清闲,只当是寻常的宴会,说着恭维的话,拍着他的马屁。
如此三天,傅恒不断接受宴请,来者不拒似的,好像忘了自己的差事儿,让黄州牧摸不着头脑。
沈清菀派出去打鱼的人也都有消息回来,汀江河里的鱼顺利打捞出来,就地分给难民,只是数量有限,架不住几万张嘴吃。
幸好抢了粮仓,省着点儿最少也能支撑三个月,天气转暖,南方的夏粮也收获了,情况会好很多。
危机度过之后,粮商们都回过味儿来,合着所有人都满意了,就他们受损失,这不是拿他们当傻子给涮了吗?提起来就满肚子火气。
罗会长的心情也不大好,原本想着趁机发一笔大财,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支付了冯将军的辛苦费,粮仓也少了十分之一的粮食。
钱财倒是小事儿,对他的身价也将不过九牛一毛,只是这口气咽不下,想他罗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梧州城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粮行里的掌柜的登门求见,行礼道:“老爷,咱们库房里的粮食不大对劲儿,咱们屯的是本地的米,是椭圆形的,可是出现了很多长粒的米,这种米是南方运来的,价钱要贵一些,原本是好事儿,可我觉得还是和老爷说一声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还有这样的事儿?”罗会长目光闪烁,接着问:“那你知道谁家屯的南方的米吗?”
“那是自然的,城南的姜家有人在南方做官儿,进价要低一些,还有地方的驿站可以歇脚,运费要省很多,所以一直买这种米,利润更大一些,可姜家的米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的仓库了呢?这要是让姜家知道了,还不以为是咱们偷的呢,那可就是跳进黄哥也洗不清了!”
罗会长一想也是,虽然都是粮商,但是每家的侧重不同,谁都不傻,一看就能认出自家的货来,他思索片刻道:“去给姜家的家主下帖子,就说老夫请他喝酒!”
姜家的粮库倒是很正常,因为他家的粮库没有被抢,是后来被搬着填补其他仓库的几家人。
罗会长请客,自然要去的,他欣然前往,酒过三巡,罗会长拿出一袋米,让他看:“这是你家的米吗?”
姜家主仔细瞅了瞅,还放在嘴里嚼了嚼,点头道:“是我家的米,产自水泽之乡,有股清香味儿,所以价钱比市面上要高三成,罗会长喜欢的话,让管家送几千斤给贵府!”
罗会长道:“那倒是不用的,因为我家粮库里已经有了上万斤,可我家的掌柜的根本没有屯过这样的米,老夫百思不解,又怕姜老弟有所误会,才会请你吃酒,和你解释一下!”
“哦,还有这种事儿?”姜家主不怀疑他的话,罗家不差钱,不值得那这事儿开玩笑。
一顿酒吃完,两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各自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罗会长准备拜访其他粮商,看看有没有异常的事情,从马车的帘子里无意间看到墙角处有人在卖鱼,还是很肥美的汀江鱼,个头还不小,能打捞出这种鱼的人不多,忍不住让车夫去买一些,给老婆孩子尝尝。
车夫却空手而回,道:“卖鱼的只要粮食,不要银子,说是之前被粮价给涨怕了,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这倒也能理解,让他送到府里来,给他粮食就是了,小事儿一件!”
罗会长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拜访粮商,直到月上枝头,才神色怏怏地回了府里,眉头皱着,看样子遇到了难事儿。
管家跟在身后汇报府里的琐事,开玩笑似的道:“现在的百姓日子都过得精细起来了,一个卖鱼的,都知道南方米和本地米的区别呢!”
“你说什么?”罗会长脑子里闪过一道闪电,迷雾消散,他好像知道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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