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晖对着诸人言道:“那道流光很是难以解决,不破掉此物,我等拿里间之人便没有丝毫办法,诸位可有什么提议?”
这些时日一直猛攻不停的离掌门与吕默二人也因为那道流光,不得不暂停攻伐,此时离掌门站了出来,发声道:“为今之计,须得有人舍身将其缠住。”
事实上,众人都已经发现‘流光’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那就是在把一个目标彻底化为玉石之前,是无法对另一个生灵下手的。
且对象修为层次越高,则变化玉石所用的过程就越长。
就比如刚才被那流光没入的攻山利器,其体型庞大无比,所碎者寥寥,于大体无恙。
办法是有了,但是却是要一人以性命为之。
是以,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沉默下来。
那流光的厉害他们也是见到了,只要被沾上一点,那就绝没有幸免之可能。
献上自己性命来解救他人,如此高风亮节之事,当然没有几个人愿意如此做。
简晖闻听此言,目光一转,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目标。
目光往众人身上一一转过,最后落在一人身上,道:“殷国主,我记得你的血源祖流来自于‘冥玄’。”
殷绍被他盯上,心中一紧,可面上仍然保持着一国之主的气度,只是眼神之中略略带了一丝警惕,是以故作淡然,不急不缓道:“正是。”
简晖以最是平常不过语气道:“‘冥玄’一旦圆满,其身形变化可堪比地陆,这足以拖延那流光侵蚀,所以此事由你来做最是合适。”
殷绍神情微微一变,随即质疑道:“简谕使,莫非是在与我说笑?我虽有‘冥玄’血源祖流,但想要圆满,恕我直言,这根本就不可能。”
简晖一脸平静,看着他道:“殷国主所虑者无非是空阳仙精。”
说完,他手一挥,一团冥冥不可观之的气团浮现。
“空阳仙精!”
见得此物,殷绍神情一变,旋即难看至极。
诚然,之前他苦苦求寻不得的东西此刻就摆在他的眼前,且任他取用。
但是,他却不敢收啊。
虽说有了空阳仙精,他便能凭此如自己的血源祖流一般,驾驭无穷力量。
但这却是需要慢慢汲取,使得身躯缓缓炼合。
待得完全适应,方可驾驭这股力量,这个过程需得极为长久,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而若是一下子全都灌入体内,而不是缓慢引导。
虽说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自身斗战威能大幅提升。
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提升上一个层次,往昔本事手段根本就无法相比。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一旦进入此境时间过长,就很有可能被血源祖流的本能搅乱自身,再也无法变回人身。
虽说还有一线希望恢复原有理智,可要是被敌人杀死,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殷绍看了看左右,见所有人都是望向自己,心头直往下沉。
原本此事之初,不过是他想借上宫之手除掉剑门这个眼中之钉。
只是开局容易,出局难。
此时的情形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心中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又何必把此事报了上去,把这些人请了过来后,居然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他更是明白,若他不答应,不用上宫出手,其余五国就不会放过他。
所以说,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不走这条路,那就是死。
诚然前一条路也是死路,但是较之后一条死路,却也是有所差别的。
他吸了口气,挣扎道:“我继位至今,尚无所出,我若是亡了,岂非一脉断绝,宗庙绝嗣,此等事我亦难为。”
不管怎么说,在死亡面前,他还想着再挣扎一下,同时也为黎国争取一些护佑。
简晖道:“这也不难,殷国主只需要现在留下一丝精血,我等可立血誓,自会助你繁衍后辈族众。只要我等还在,黎国便是永为你殷氏一脉所有。”
“殷国主,这般如何?”
“殷国主,你一人牺牲,却可保得人世清平,为何犹豫呢?”
“是啊!”
其余五国之人见此,自然是心领神会,默契至极的开口言道,开出种种承诺。
殷绍冷笑道:“诸位怎么不去?”
历国的一位长老叹道:“叹息我等血源祖流不同,便是用了空阳仙精,也是做不到殷国主‘冥玄’圆满的地步的。”
他看着殷绍满脸诚恳的劝说道:“殷国主你以一人之力救亿万之众,我等都是承你之情。我等再次立下誓言,只待此事一过,便设法为你重塑体躯,复生回来,你看如何?”
其余人也是纷纷出声赞同,现在他们都想要殷绍顺从此事,也不想把其逼死,否则他们自己就要替代上去了。
虽然知道这些人的话不能太过相信,但是殷绍此刻也是别无选择。
他固然可以自绝于众,但这般做于他和黎国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至少有一线希望,况还有血誓在。
虽说不求上宫有太多照顾,但至少宗庙不绝,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争取的了。
他看向众人,语气沉重道:“我应了。”
简晖怕出什么变故,当即便让殷绍吞下了空阳仙精,同时与一众人立下血誓并为其护法。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殷绍也就没有再推诿,吞了空阳仙精。
在一众人的护法之下,少顷,一股惊人气势从其身上蔓延开来。
一时间,所有人眼中都是露出了惊悸之色。
剑门大殿,赤松看向上方。
只见得一个巨人立在天地之间,天穹似是被其肩抗托起一般,巨大无比。
过有一会儿,缓缓伸出手来,向着剑门拿来。
见此,赤松心念一动,那道流光向着那大手迎去。
在简晖等人的注视之下,只见那道流光与大手一撞。
“嗡~~~”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状,可过得片刻,大手微微一顿。
旋即,一股玉色由手指尖端顺沿而上。
先是手掌,随后是手臂,一路往全身蔓延。
然而这具巨人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这个过程看似很快,但是对于这具庞大无比的身躯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要等到其完全化为玉像,照此情形,至少也要花三月多的功夫。
见此,简晖等人都大是振奋。
简晖言道:“诸位,那物于我等已是无有威胁,请一起合力破开此辈依仗。”
几乎就是在他出声的同时,众人纷纷出手轰击。
因为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殷绍,故而这一次所有人都出了全力。
赤松见那流光与那巨人纠缠在了一起,知道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此物了。
不过他也不恼,反正他也并没有太过依仗此物,能为他斩获如此战果他已是很满意了。
“咔嚓~”
没有了玉符流光的掣肘,再加之阵图已经被轰击了三个多月,就算没有这档事,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伴随着一阵咔嚓声,剑门的一切显露了出来。
众人见下面迷雾散尽,再也没有遮挡之物。
不由欣喜若狂,若不是有这层遮护,他们又怎么被阻在外间如此之久,徒劳无功。
简晖见着底下偌大的一个山门,竟是枯寂无比,只在那顶峰大殿之上立着两人。
“轰隆隆!!!”
便在这时,轰鸣之声似若澎湃汪洋涌来,不绝于耳。
却是离掌门与吕默二人联手一击,祭出大神通秘术,攻伐向赤松。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还没得众人反应过来,就只听得剧烈的碰撞之声。
一座九层玉塔浮现,垂下一枚枚法纹符箓。
那恐怖绝伦的大神通秘术看上去就像是个样子货,打在其上,丝毫作用也无。
这时,众人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也不问离掌门二人为何如此急躁,毕竟现下要紧。
与此同时,在看到那座九层玉塔的时候,简晖的一张脸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了,喝道:“把这座山脉毁了。”
“诸位,这不是什么剑门余孽,是邪恶,必须毁灭!”
看着简晖面色狰狞,有些歇斯揭底的样子。
众人心中一禀,似是感受到了一股强横的满满恶意。
当即就对着下方山脉出手,在诸多秘术神通之下,这片山脉很快就被消融的半分不剩。
只是尽管如此,那座九层玉塔也是悬空立在那里,垂下一枚枚法纹符箓,看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轰隆隆!!!”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轰隆之声。
那原本被殷绍所化巨人遮蔽的昏暗天日骤然为之一亮。
无数细细密密的篆文凝出,倏而一转,化为一根晶莹玉指,点在那九层玉塔之上。
“咔嚓~”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九层玉塔旋即就散做千百块细细碎碎的玉碎。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玄音缭绕,显出重重叠叠的晕轮。
依稀可见一架飞舟,其上悬挂羊角宝灯,细细密密,如同珠联。
一法衣飘飘的中年人,眉目疏朗,手持玉如意,其上水火交射,凝有三尺。
“原来是玉虚高足,我道是哪家俊杰呢。”中年人面上带笑,法衣飒飒。
“青空仙君!”
简晖见着中年人,面上浮现一抹震惊之色,旋即忙山前躬身一礼。
而吕默与离掌门,再见到那中年人时,面色却是有些苦涩,但也是跟着简晖略略行了一礼。
身后诸人见此,也是跟着行了一礼。
“哼!”
这时,虚空之中,响起一道冷哼之声。
层层叠叠的光华浮现,一个人影由虚化实,一身青衣。
青衣人看着中年人,面上似有愠怒,冷哼了一声,旋即将目光转向赤松。
见着自己一指竟是未竟全功,目光森寒,也没有任何言语,就径直伸手一指。
“铮铮铮~~~”
虚空之中,瞬间被剑鸣之音充斥。
漫天风流震荡,无尽的剑意合拢化作一道剑气长河自空中俯冲而下。
一时只见浩浩荡荡、如同天河倒倾的剑意席卷而下,无尽锋芒所向,所有人都心头冰凉,如芒在背。
“怎么这位也来了。”
简晖跟离掌门二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带着众人后撤。
而在见到那中年人时,赤松就心中有所预备,当那青衣人也出现时,顿时心头一跳。
他将章雪的记忆洗了一遍,自然是认识到这两人是什么实力。
看着一旁那金玉符篆还只有一丝就被浸染成碧色,赤松看了一眼榈漪,手中一翻,显出一枚虚虚实实的梦幻珠子。
赤松恭恭敬敬的对着梦幻珠子发声道:“幻梦前辈,要劳烦您一次了。”
这珠子是他在金玉符篆侵染有八成碧色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
其上附有师尊的一道神意,可以辅助他使用一次此宝。
当然,对于此宝的来历,其中也是言明的了。
虽说是师尊的战利品,但他作为弟子的却是不能有所怠慢。
没听到任何言语,就在赤松有些尴尬的时候。
却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法力,不听使唤的朝着幻梦珠涌去。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多少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虚空之上,简晖众人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剑气之河。
只觉得心神俱骇,这是不由自主的一种感觉,并不由他们所控制。
此刻,在他们的眼中,赤松两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变化陡然产生。
这一刻,简晖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是不见,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在此间,
不止如此,就连下方那二人,以及天宇之上那殷绍所化之巨人,都是消失而去,只余天地。
他暗忖道:“莫非是入了什么梦境幻障之中?”
就他自己所知道的,就有一两家宗门,很是擅长此道,将人拖入梦境,陷而杀之。
当然,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双眸有神光绽放。
观注片刻,却是见得一个个模糊虚影,分明就是那些不见了影踪的众人。
可看去此刻也如他之前一般,除了自己之外,再见不到其他人。
一个个不是茫然无有头绪,就是烦躁不安。
见找到了其等下落,他心中一定。
事实上,早在开战之前,他便保留了一手。
他亦是会凝真窥幻,洞察虚妄。
只是一般似他这般的人,最容易招受敌方的强绝攻伐。
果不其然,那位与他在洞察虚妄之道上不相上下的雍道友。
此刻亦是化作玉碎,灰灰了去。
只是现在不同往日,却是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再有所保留了。